許諾聽得興起,額頭都見了汗珠,追問道:“然后呢?”
老漢嘬了口小酒,抿嘴淡然一笑,“然后啊,然后李白就退隱江湖了,再也沒人見過他嘍。”
“我聽說入了太白門就等于簽署了一份生死契約,真的有人可以從太白門里活著出來嗎?”許諾望著西北方向的太白樓,那鑲在月中的輪廓像極了一柄鋒利的劍,總會在人心里最薄弱的部分剜下一段血肉。
“當然不可以,一日入太白,便一生在太白。”老漢瞇縫著眼睛,呼吸變得微弱起來,“李白為了放下殺人的劍,不得不再用龍泉殺回太白門,以十枚伏龍幣換得一世自由,北帝承諾不殺李白,但他有個前提。”
“什么前提?”許諾瞪大了眼睛。
“前提就是李白從此不可再殺人,如若失手傷了人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下一個太白令上提名的人。”老漢裂開嘴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這人吶就在江湖,又哪里能退呢,想來可笑!”
“在太白令上提名又能怎樣?李白的劍術天下第一,還怕被人追殺不成?”許諾話一出口就已經猜到了答案。
“又能怎樣?大唐三百六十州,每州都有一座太白樓,樓內高手如云,結果你就可想而知了。”老漢撩開長發,露出了一張滿是瘡疤的臉,“看看老花子這張臉,人是血肉之軀,沒人能在亂劍中活下來,到時候真的就是李白一個人面對全世界嘍!”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許諾的目光在老漢臉上停留片刻,不由得聯想起一人來,“老頭,你不會就是故事里的溫黎軒吧?”
“老花子俗人一個,怎么會是朝中權貴呢?”老漢臉上縱橫無序的劍痕道道見骨,若不是眼珠子還能轉動,很難相信這樣一張臉會出現在活人身上。
許諾繞著老漢打量一圈,腳下的瓦片發出“嘩啦嘩啦”地撞擊聲,像是某種垂問,“說的也是,小爺看你也不像什么大人物。”
“諾兒,在和誰說話呢?”忽有一段女子的呼喝聲從聚仙齋里響了起來,聲音嬌俏中帶著幾分妖嬈,光聽聲音分辨不出年紀,但對于許諾來說卻再熟悉不過了。
“是巧姐啊,我在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許諾轉頭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月色勾勒出許諾彷徨的輪廓,他忽然發現空蕩蕩的樓頂竟然只有自己站在上面,身邊的老漢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在和……和自己說話呢。”許諾無奈地聳肩。
“快下來,巧姐找你有事!”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老頭去哪了,小爺不會撞見鬼了吧?”想到這里許諾打了個寒顫,他忐忑地從樓頂跳到臥房的觀瀾臺上,一張臉已是驚掉了三分顏色。
“這么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俊小伙,是誰家公子呢?”羅巧云端著檀木托盤,上面放著金色和白色交織的瓷碗,此時正斜倚在許諾臥房門口,習慣性地擺出一副撩人的姿態,“來,對個暗號,巧姐今天美不美?”
“美……”許諾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