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玉那首詩好與不好,他自然就能夠辨別出來。畢竟,能夠讀懂好詩的人也并不是都能夠寫的一手好詩。
于是兩個人便開始了交流,當然,最開始自然都是互相敷衍著對方。聊著聊著,拔灼便開始向黃伯玉說自己對人生的各種感受和體會。
這一類話題,黃伯玉最是擅長。他之前看過不少的心靈雞湯,雖然他知道那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扯淡,然而拿在這個時代忽悠一個從草原上來的王子還是完全可以的。
這時候大唐建國不過十年光景,而南北朝時期的玄談之風,在這時候仍然有影響。
一個講的玄乎又玄,一個聽得如癡如醉,在拔灼看來,黃伯玉講的可都是人生的哲理啊,每一句話都似乎都能夠和自己的遭遇相印證。
拔灼對黃伯玉也更加的佩服了,怪不得這家伙能夠弄出來那么多的好東西,昨天在黃伯玉一行人離開之后,他才從崔仁思等人的嘴里聽出了黃伯玉更多的事跡,因此對黃伯玉也更加佩服。
“江夏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窮究萬事萬物之內在,在下佩服不已。”
“萬事萬物,就其本源皆是空啊,不管你地位多高,錢財多富有,可是最終依然逃不過無常拘魂啊。人生在世屈指算,最多三萬六千天;家有房屋千萬所,睡覺就需三尺寬;總結起來四句話:人好比盆中鮮花;生活就是一團亂麻;房子修的再好那也是個臨時住所;那個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活著坐擁美嬌娘,死后蟲蟻排成行。這人啊,空空而來,又空空而去,到最后什么都帶不走,一生豈不是白白的忙碌了一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這下子連趙本山的小品也搬出來了。
“江夏侯說的是,在下讀莊子,讀到莊子給自己的學生說,死后不要把他埋葬,在下也一直想不通。現在想來倒是有那么點道理。”
“說得對,大道至簡,萬道相通。所有的道都是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只不過不同的人對這個世界認識的角度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們眼中的世界也不一樣,他們眼中的道也不一樣。不管是莊子也好,佛門也好,歸根到底都是認識這個世界。而且他們也都只看到了這個世界的一個方面。”
“是啊,如今江夏侯這么一講,在下豁然開朗。看來,佛門也好,道門也好,都看偏了。”
“要說看錯都看錯了,要說沒錯他們也都沒錯。這世間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對錯呢?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就像這眼前的山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然而要是你多看幾天你就會發現,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后來你就會發現,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黃伯玉這一番又是抄蘇軾的詩,又是忽悠,頓時把拔灼忽悠得暈暈乎乎。心里面對于黃伯玉便是越發的佩服,自己不來不知道,來了一次才發現,黃伯玉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高人啊。他甚至恨不得坐在這里一直聽下去。
可是這樣一來,黃伯玉也不好意思打發這家伙走了,只好繼續跟著吹牛,眼看著自己那點東西都快要吹完了,這家伙還是坐在那里如癡如醉。
最后看到這家伙還是沒有想要走的意思,黃伯玉只能發動披風回家了,要不然都趕不上吃晚飯了。
一個大活人突然從眼前消失,這讓拔灼對于黃伯玉的佩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