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平,嘗嘗,保你吃了暑熱盡消!”申時行非常滿意王以寧的表現。別說這個話是他剛剛與聞,就是自己這么多天了,一想到王興的斷語,也是冷汗直流。
“謝謝老師。”王以寧拿起冰糕上的竹簽,把冰糕放入口中,甜絲絲非常好吃,而且一股涼意立即進入腹中,感覺周身涼快了許多,他等不及吮吸,小口吃了起來,不多時一塊冰糕入肚,周身哪里還有一絲熱意。
“老師,此子竟有鬼神之能,絕非池中之物!”王以寧吃完冰糕,接過丫環遞上的巾帕擦嘴凈手,然后對王興下了斷語。
一旁的申紹儀聞聽此言,心中大喜,對王以寧好感倍增。
“老師,不知王興為何出此驚世駭俗之語?”王以寧問道。
“皓平,走,咱回書房說話。”申時行示意秋韻攙起自己,伸手一讓,率先往“賜閑堂”走去。申紹儀知道爺爺跟王以寧有要事要談,就告辭回了自己房間。
申時行和王以寧進了“賜閑堂”,秋韻上了茶,把冷凍水果擺上。申時行吩咐道:“我和皓平有要事要談,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老爺。”秋韻福了一福,退出門外,把小丫環全部趕開,自己親自在門外把守。
“皓平啊,王興的理由是這樣的。于內,一是財政吃緊,國庫空虛;二是橫征暴斂,竭澤而漁;三是士風頹靡;四是內閣人才凋零。于外,則把建奴視為大敵。他認為建奴正在蓬勃興起,就像一個孔武有力的青年;而我朝積重難返,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遇大疫大災之年,亂民一起,必將被建奴所趁。”
說到這里,申時行自失地一笑,說道:“說起來好笑,我當時化名徐汝默,出言譏諷我自己,當然是申時行,把他激怒,‘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語,就是在罵我。這個臭小子!”
“噗嗤”一聲,王以寧也笑了:“他為了維護老師而罵老師,聽著有點邏輯混亂,確實可笑。”
“老師,此子分析問題非常精當,當是大才!剛才我看了他的文章,文思縝密,語言老辣,眼光見識超出常人一等,如院試、鄉試順利,要參加會試的話,當在前三甲之列。”王以寧被王興的才華所驚,也覺老師似有托付之意,再不敢為避嫌而隱藏真實想法,這才把對王興文章的評價說了出來。
“是啊,皓平,為師的看法跟你一樣,況且此子已展現不凡的理財之能,其它的到是暫且沒有發現,畢竟剛剛與他接觸不久。”申時行說到這里,一指墻上掛的那幅《臨江仙》,繼續說道:“你想都想不到,這臭小子根本不想進入官場!根本不想參加科舉。就想像這首詞的后半闕所說,寧可當一漁樵避世,也不愿出世為官。你說,一個少年郎怎么有如此憊懶的心態?”
“哦?老師,這可真是奇怪之極!按說少年高才,誰不想力爭上游?為什么他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王以寧再一次被王興的奇怪想法驚到了。
“我已經問過他了,他對激烈的黨爭,官場的傾軋感到非常失望,不愿與他們為伍。他認為有這些腐朽透頂的文官隊伍,要想挽狂瀾于即倒,無異于癡人說夢。所以,他說,既不能進而挽狂瀾于即倒,不如退而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