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母妃和父皇先后勸說分析,朱軒媁早已經把氣消了,只所以硬要父皇給自己出氣,其實就是想找回點面子來,也有女兒家一種奇怪的心理在里邊。
朱翊鈞也知道女兒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這番開解,心里應該沒有什么芥蒂了,把王興找來,讓他認個錯,女兒的氣也就消了。
朱軒媁見父皇越發顯老,烏紗翼善冠兩側的鬢腳都已灰白,心里一疼,道:“父皇,國事繁雜,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理清的,今天做不完,明天做就是,您千萬不要太過勞累,一定要注重保養身體啊。”
朱翊鈞拍拍她的手背,道:“傻孩子,國家大事哪有你說的這么輕松?有的事可以拖,有的事是絕對不能拖的。你啊,經常進宮來看看父皇,父皇見了你,心里一高興,也不覺得多累了。”
“是,父皇,媁兒一定會經常來看望您。”
……
鄭貴妃在一旁見他父女互動,望著皇上鬢邊白發,心里也是感慨萬千。
自打十四歲那年成了他的女人,已經三十六年了,這三十六年來,皇帝對自己可以說是恩寵不減,哪朝哪代的后妃也沒有自己這么受寵。
皇后去世后,他就想封自己為皇貴妃,那時自己還沒有生兒子,要是生了兒子,自己就會被冊封為皇后了。最后,別說皇后了,皇貴妃也沒有冊封成,因為大臣們反對,理由是如果冊封自己為皇貴妃,那以后自己要是生了兒子,就會被立為太子,置朱常洛這個長子于何地?
后來等自己生了洵兒,皇上和大臣們之間的對立更厲害了。
這么多年來,皇上一直寵愛自己,疼愛洵兒和媁兒,無論多大的阻力,他都沒變過。
有這樣一個男人,自己真是該知足了。
可是,看皇上的身體,會有幾年好活?他要晏駕,龍歸大海,洵兒在洛陽,京中只有我和媁兒再個,媁兒還是女子,誰能保我母女平安?
這些年皇上對朱常洛一直不待見,即使迫于壓力封了太子,父子之間也是冷冰冰的,別人都以為是我挑唆的,事實上是皇上確實不待見他。不用想,以后,朱常洛肯定會加倍報復。
她又想到了張差梃擊案,自己有那么蠢嗎?用這種漏洞百出的法子去對付太子?這肯定是朱常洛和外臣勾結做的好事!
現在事情雖然過去了,但這盆污水潑下來,我是怎么也洗不清了。哼,既然你要誣陷我,我要不做出點事來,還真是對不起你了。
咱們走著瞧!
……
“啟稟皇上,南直隸舉子王興在殿外候旨。”
鄭貴妃正在神游天外,李恩的聲音把她拉回到現實之中。
“宣。”朱翊鈞道。
鄭貴妃坐正了身子,心想,這個被皇上看重的王興是什么樣子?倒要好好看看。
“宣南直隸舉子王興進殿!”李恩站到殿門揚聲喊了一句。
“草民王興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瑾見皇帝那都有嚴格的禮數的,首次見皇帝都得由鴻臚寺官員專門教導禮儀的。但皇帝召見的急,王興也沒有官職在身,現教導禮儀是來不及了。
王興也不管什么禮儀不禮儀的了,學著后世電視劇里的樣子,先報名,低頭急趨,進了殿門不遠,就跪倒磕頭。
人家大臣都是三跪九叩,我是草民,就磕三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