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朕得出一個結論,天子不該一味按自己的好惡來,還應該遵從天下人都認可的道理,尤其是文人。那么想后,朕卻是深深的擔憂。不是看不起洛兒,知子莫若父,他這些年沉溺于酒色,自保的心思以為朕看不出來?殊不知,他愈是如此,朕愈是看不起他。哼,太過軟弱!朕有意縱容太監們克扣慈慶宮各種用度,內心深處是盼著他來朕跟前大鬧一番的,如果那樣,說明他還是一個有血性的人,一個有尊嚴的太子,可一味自保,扮可憐相給朕看,也給群臣看,陷君父于不義!他若能治理好天下,那才怪了!”
朱翊鈞說著,語氣越來越冷,眼里閃動著譏誚的寒光!
皇帝雖老,但心思仍是剔透。
王興心想:“如果把心思用在政務上,這個人肯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的,可是,太過偏執。好像他們老朱家,很正常的皇帝還真不多,正德如是,嘉靖如是,這一位也如是。難道,他們的血液里流著偏執的因子?”
“朕不看好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校哥兒跟他那個蠢爹一樣,別的沒學會,小小年紀,竟然也學會了韜光養晦!令朕欣慰的是,校哥兒人還是非常聰明的,就像一塊未曾打磨的璞玉渾金。”
“王興,朕把你派去詹事府,專司皇長孫教導之務,就是想讓你去打磨校哥兒這塊璞玉,以免大明天下毀于朕的子孫手中,如果那樣,朕即使到了九泉之下,也是無顏見列祖列宗的。”
聽了這話,王興心說:“有這樣的覺悟,早干什么去了?要是真擔心祖宗江山易手,早就該振作了。還說什么朱由校是璞玉渾金?九歲才讓他進學,你就是這樣把孫子當希望的嗎?騙鬼呢?”
“你做的對,他不好好讀書,就該打他手板!要不是視朕為君父,又深悉朕的苦心,是斷不敢為的。敢作敢為,憑本心做事,朕就取你這一點。”
朱翊鈞許是站得累了,邊說邊回身往宮里走。
“微臣倒是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自己既蒙皇上看重,將教導皇孫這樣的重務交到臣的手上,臣自是竭盡全力做好。說起來,臣也是魯莽,弄不好有些文臣或者太監宮女,心里肯定笑話臣是個二百五老師哩。”
王興邊陪他走回宮,邊訕訕地說道。
“哈哈哈,恪盡職守,二百五就二百五,沒有忠心,沒有魄力,這個二百五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朱翊鈞聽了王興的話,哈哈大笑起來。
“也罷,為了表彰你這個二百五老師,朕賜你一樣東西,看誰還敢拿這件事說嘴!”
朱翊鈞說完,讓李恩拿過一件東西來,王興看了,心里頓時一喜:“有了它,跟持有尚方寶劍一樣,看誰還敢沖我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