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縣衙在哪,你就回答縣衙在哪就行了,哪來這么多廢話?”李忠見那人絮絮叨叨,心里煩了,不耐煩地喝斥了一句,一時間忘了王興的囑咐。
那個年輕人一愣,然后看了看王興和身后的洪林、潘九,心里打了個激靈,連忙招呼過一個差役,替了他的舀粥工作,他則擦了擦手,走到王興身前,道:“這位公子,請借一步說話。”
王興點了點頭,然后跟著他到了粥棚后邊一處空地。
那人見四處無人,對著王興一揖:“下官正是歷城縣令于良臣,不知可是欽差王大人當面?”
“哦?你就是歷城縣令?”一聽上言,王興白了李忠一眼,心說,不讓你說話你偏說,這下露了行藏了吧。
“正是下官?”
“嗯,鄙人正是賑饑欽差王興。”
“此處魚龍混雜,不易關防,請大人恕下官不能大禮參拜。”于良臣又深施一禮道。
“那是自然。來,于大人,咱們坐下說話,有幾個情況我了解一下。”王興指著地上的兩個馬扎說道。
“大人和這位公公請坐,下官站著伺候就是了。”于良臣可能見李忠橫眉瞪眼地不好惹,所以謙讓著讓李忠先坐。
“別磨嘰了,大人讓你坐你就坐。”李忠說道。
他在曹楷面前吃癟,那是沒辦法,人家是從二名的高官,但在于良臣這個七品小官面前耍耍威風,還是可以的。
“行,那下官就告個罪,聽公公的。”于良臣沖李忠一拱手,坐到王興對面的馬扎上。
“那些竹牌子是干什么用了?”王興問道。
“下官把饑民都登記造冊,每人發一塊竹牌,憑竹牌來此領粥,目的是防止有奸滑之人重復排隊領粥。”于良臣答道。
“嗯,不錯。饑民主要來自哪里?”
“本府武定州、濱州的居多,下官估計,德州的大部分北上,而泰安州的大部分南下江淮一帶。”
“賑米都發放到位了嗎?”
“本縣的饑民都發下去了,這些流民的賑米沒發。”
“為什么?”
“大人,流民中不光是善良百姓,也有奸滑驕橫之徒,再說,本縣也有不少地痞,發到他們手里,他們也留不住,恐怕還得發生流血事件。下官把這些賑米集中使用,每日在此設粥棚,保證每人一碗稀飯,雖然不能吃飽,但不至于餓死。”于良臣答道。
王興點了點頭,于良臣想得非常周到,也很負責任。如果不是非常了解民情,斷不會有此措施。
“這些賑米能堅持多長時間?”王興又問道。
“濟南府的流民大約分三部分,一部分北門,巡撫衙門在那里設的粥廠,一部分在西門,藩臺衙門在那里設的粥廠,但大部分是在這里。昨天登記的流民數量是一萬三千五百一十七人,本縣還有賑米九百四十五石。按每人每天二兩米計算,大概能撐七天,最多不會超過十天。”于良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