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你來看,北面有燈火之處就是建奴軍營,建奴八旗精銳皆猬集在此,兩軍相距雖只五六里,建奴卻不敢前進亦不敢后退半步。周大人,你道為何?”王興根本不想就此進帳,站在山頂,頂著小北風,跟周永春吹噓起來沒完。
“為何?阿嚏……”周永春不得不配合著捧了一句哏。
“因為前天,建奴在這條路上,傷亡萬余人,而我軍只傷了百余人。我早就說過,要把牛毛寨變成建奴的絞肉機,變成建奴望而生畏的地獄。周大人,我給你講講那天的戰斗……”王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與建奴的大戰。
“阿嚏,阿嚏……”周永春再也承受不住了,噴嚏一個接著一個,鼻涕流成了小河,身子在寒風中不停搖晃,再聽王興吹下去,怕是得一頭栽到地上。
“唉,看來不能再折磨他了,再凍他一會兒,怕是寒邪入體,就不好治了。做人要厚道,我這人就是心軟,誰叫我是菩薩心腸呢?”王興看周永春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心里倒是有點過意不去。
“走,周大人,隨我回帥帳,咱們吃過飯再促膝長談。”王興熱情地邀請周永春回帥帳,這回他倒是沒有去扶周永春。
“王大人,阿嚏,下官頭昏眼花,阿嚏,實在是不能陪大人夜談了。請王大人允準,下官先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來與大人面談如何?阿嚏……”周永春本打算今晚想要跟王興好好談談,但此時頭昏沉沉的,感覺搖搖欲墜,隨時都有癱倒在地的可能,要是再逞能,病情加重,小命可能就不保了,要知道傷寒也是能要人命的。于是,他再也不敢逞能,連忙請求找個地方休息。
“好好好,既然周大人身體不適,那就趕快去休息。薛將軍,請你照顧好周大人住宿飲食,派隨軍郎中給周大人瞧瞧病,傷寒可是會死人的,不可大意。”王興叫過薛林吩咐道。
聽了王興的話,周永春差點一頭栽倒:“什么意思?這是關心還是咒我死呢?知道你對我沒有好感,但面上得維持維持吧,況且我剛才已經說了,是奉了楊帥之命,不是欽差大臣,怎么也算個上差吧?有這么對待上差的嗎?”
“末將遵命!”薛林忍著笑高聲答應一句,自己親自攙著周永春下山。可憐周永春被王興拽著爬上山,又被薛林攙著快速下山,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不見減輕,反而更加重了。
薛林本就是騰驤左衛四大惡人中的狗頭軍師,壞水最多,王興讓他負責照顧周永春,那肯定會照顧好好的,只不過,這個好是帶引號的罷了。
回到帥帳,王興把劉綎、白玉卒等都打發回去,帳中只留下李忠、洪承疇。
“王大人,我怎么有點可憐周永春呢?”李忠有點不忍心地說道。
“可憐他?行,你李公公菩薩心腸,著實讓人佩服啊。這樣吧,明日我寫封信,把此戰之功全算在楊大帥頭上,你把這封信送去沈陽,楊大帥肯定對你感激涕零,多多給你賞金也說不定。不過,務必當日送達。聽到沒有?”王興白了李忠一眼,慢悠悠在說道。
李忠被他眼光一掃,想到王興整人的手段,心里一陣惡寒,連忙義正辭嚴地說道:“那哪行?此戰之功是大人你運籌帷幄之中,將士們浴血奮戰決勝千里得來的,誰敢來搶功我李忠第一個不答應!”
“李公公,我給你講個故事,話說以前啊,有個東郭先生……”
“噗嗤!”洪承疇一看王興正兒八經給李忠上開了課,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任之,做人要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