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卻只顧在前面走著,既不說話也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緒。
“喂,許哲,你不害怕嗎?”,
許哲道:“害怕什么?鬼嗎?”,
“是啊,不害怕嗎?”,
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像復讀機一樣問他。
許哲搖了搖頭:“小的時候害怕,現在......”,
說起來,很小的時候許哲住的地方和這里的格子間倒是有點像,巴掌大小的地方,陳舊的家具,黃色的窗簾,已經生了銹的綠色大吊扇,夏天的時候一到晚上綠色的大吊扇便轉個不停,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許哲胡思亂想時便會覺得自己的臥室陰森恐怖。
當然,他的臥室還算好的,真正恐怖的是陳樂的臥室,他和他殘疾的父親住在一個小房間里,臟衣服丟的到處都是,因為以前做的是挖煤工作,陳樂的父親皮膚烏黑,一排枯黃的牙齒,他只有半截的身子坐在輪椅上看起來是那么的陰森可怖;因為常年的潮濕屋里散發著一股霉味,夏天天氣熱的時候蟲子在屋里亂爬,連墻壁上也貼著文字,許哲覺得那比他看過的任何恐怖電影都更加嚇人,而年少的陳樂可是在那里住了十幾年的時間......
“真正成熟的成年人,誰會怕鬼?”,許哲道。
“就你成熟”,孫怡嗔怒著在他胳膊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兩人在鬼屋里逛了一圈走出來,許哲的內心毫無波動,孫怡也沒有表現出受到驚嚇的樣子,出來后去買了兩支甜筒,兩個人坐在臺階上吃著甜筒。
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行人們三五成群的進出著身后的主題游戲館,歡聲笑語勾勒出一幅美好的人間圖景;許哲內心的陰郁卻沒有被驅散分毫,他知道自己的工作還是勾心斗角,他在這個城市唯一的家還是那間狹窄的出租房,他還是什么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本心都已經迷失了。
他這樣的人怎么會怕鬼呢?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人世間,從他出生到他成年直到他認清了這個世界才發現自己一無所有,這樣的人生才是最可怕的,世上有那么多美好的東西,你卻只能看,不能碰,還有比這更可悲的事嗎?
許哲嘆息一聲,道:“上帝無言兮,百鬼猙獰;撫劍長號兮,孰為臥龍......”,
他心中悲愴,感慨吟詩。
孫怡不禁白了他一眼道:“神經啊,忽然念這么悲涼陰森的東西”,
許哲有些頹廢地斜靠在身旁的墻壁上,道:“你還是個沒經過事的小女孩,你不懂,你我身處的世界,比鬼屋恐怖多了,活人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深淵地獄啊”,
“許哲,我第一次聽你說這種沒出息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