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路23號大院本是S縣安置煤礦工人和鋼鐵廠職工的公房,前后建了三棟樓,兩個廠子里的職工卻因為連續不斷的事故而不斷減少,不少房屋都成了空置狀態;房子這種東西空著也是空著,放在那里也變不了現,上頭便發下話來把空置的房屋向市面上出售,這里的環境臟亂差,房屋戶型差,一眼看哪哪都不好,但卻有一個優點,便宜,在華夏國城市化剛興起的那幾年里不少剛從農村進城,手里沒什么錢的人就在這里買了房。
陳樂和許哲的父母也是那時選擇在這里安置下來的,陳樂的父親本是煤礦廠的工人,一次下礦時糟了事故,被落下的土塊砸斷了腰,雙腿也被砸壞了,手術做完后只剩下半截身子,整天坐在輪椅上,往后的年月里他們一家三口都擠在一樓那間不到三十平的小房間里。
相比之下許哲家里的境況要好一些,許哲的媽媽是服裝廠里的女工,熬了幾十年也只生了個車間主任,工資不高但貴在穩定,許哲的爸爸是鋼鐵廠的工人,平時給人燒鍋爐,下班后還要去接點私活,夫妻兩都是閑不住的人,沒有太大的能力,硬是憑著幾十年的勤勞積累了一些家底。
在子女的教育上許家和陳家也有很大的不同,陳樂從小就被破罐子破摔,中學都沒讀完就被打發到廠里工作去了,那個家里急需一個現成的勞動力,而許哲的父母雖然不認得幾個字,但在許哲讀書的問題上卻是一致的,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許哲父母都盡自己可能讓他去好的學校讀書,初中升高中的時候許哲的成績不是很好,剛剛達到縣重點高中的錄取分數線,許哲媽媽毫不猶豫的拿出一年的積蓄供他讀書,她的付出在后來都得到了回報,在許哲高考考中的那一天,她把所有的親戚都縣城里來辦了一桌酒席,看著自己兒子得體的一桌桌敬酒,每個親戚都堆滿了笑臉,她感到由衷的滿足。
不過人生嘛走了舊的煩惱就有新的煩惱,只要活著就有操不完的心,這么多年的學業是背完了,婚姻大事卻迫在眉睫,年代的變化讓人看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與上一代人截然不同,好像都不愿意戀愛結婚了,她可是早就想著要抱孫子了呢。
“他爸,等兒子回來了你要好好開導他,讓他去相個親,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也好早點把林朵朵給忘了”,
許哲媽媽一大早就嘮叨起來。
許哲爸爸是個老實巴交的人,道:“這怎么開導?我也不會啊,咱們那會兒見個面,覺得成就趕兩頭豬去訂婚,這會兒哪成啊?”,
許哲媽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個死腦筋,平時和我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跟兒子就不會說了”,
“我跟他哪里說得著......”,
許哲回到家時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菜,許哲媽媽招呼兒子坐下,自己去廚房里給他盛飯,許哲爸爸則只是沖他點了點頭,放下遙控器起身到桌邊坐下,許哲取出給他們買的保溫杯,按摩器,圍巾等禮品,兩人臉上登時笑開了花,嘴上卻道:“這孩子,又亂花錢,家里什么都有,你有錢就自己存著,不要亂買東西”,
吃飯的時候許哲媽媽不斷給許哲夾菜,問他在那邊的工作和生活,過了一會兒又問到陳樂。
“小哲,樂樂和你一起回來了吧”,
許哲點頭道:“我和他一起回來的”,
“他回家了?”,
許哲點了點頭。
“明天叫樂樂來我們家吃飯吧,他爸身體越來越差了,他媽脾氣不好,估計他也不愿在家里待,回頭你買點東西去串個門”,
“恩,我待會兒去看他,但明天我就不叫陳樂來家里吃飯了,我們約了幾個朋友”,
許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