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業務部已經下班了,但有的部門業績不盡如人意的員工還在加班,這是幾乎每個公司都有的制度,業績達標的員工準時下班,業績不達標的則要加班一到兩個小時,雖然這種加班并沒有什么效率。
通常而言被迫留下來加班的員工是沒有什么效率可言的,磨洋工是常態,但江五旗不同,他加班的時候坐的板板正正,推銷時聲音洪亮,透著很好的精氣神,整個部門的人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呦,五旗,這都七點了你還那么認真納”,
坐在他對面磨洋工的員工點了根煙想要逗逗他。
江五旗沒有理會他,放下電話后撥打下一個號碼。
“唉,我說五旗,咱們一起吹吹牛,聊聊天吧,八點就能下班了”,
江五旗依舊沒有理會他,那人卻樂其不疲的笑道:“對了,五旗,我一直想問你,你這名字是怎么回事?五旗,你是滿族人?聽說滿足有個什么八旗......”,
“你這話我早就問過他了”,那人旁邊的員工道:“五旗跟我說過,五旗就是五星紅旗的縮寫,他爸媽愛國,他出生的時候本來是叫江愛國的,后來一想,覺得太土,就叫江五旗了,這不委婉一點嘛”,
“哎呦我操,可真他媽委婉,哈哈哈哈.......”,
正笑著,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會議剛散的部門主管狠狠的朝這里瞪了一眼,喝道:“你兩笑什么?加班都是這種狀態嗎?”,
兩人登時噤若寒蟬,老老實實的開始撥打電話。
部門經理正要訓斥,忽見許哲從產品部過來,他點了點頭,道:“許經理”,
在職位上主管比經理要低一級,而產品部的人是公司掌握實權的一批人,對他來說這是常識。
許哲與這位部門經理只見過幾面,算不上什么朋友,見他向自己問好他點了點頭給出一個笑臉,轉過頭來時瞥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那個小胖墩。
說起來,江五旗在公司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人,只不過他和孟菲菲剛好相反,他沒什么業績,由于他初中的時候就輟學了,一個人從北方往南走,直到這里才算找到一個可以奮斗的地方,但他的苦日子卻好像沒個盡頭,先是在廠里做事,后來跟著社會上的一個大哥做捕魚機,在賭場當小弟,那個大哥出事以后他沒出可去,就找了一個包吃住的電子商務公司,做某寶的客服,拿著連溫飽都不夠的工資在這里拼命的熬。
后來,那家電商公司也經營不下去了,江五旗就幫人修車,再后來汽車修理廠也出了事,江五旗就到了這里;由于他學歷差,底子差,人脈差,又沒有什么業務能力,所以做起業務來很吃力,雖然他工作的十分賣力,但收效卻是甚微。
當然,被人嘲笑倒不全是因為他的能力和口音有問題,要命的是他因為常年混跡于底層而染上的一些小聰明,進公司后他千方百計的在主管面前表現自己,甚至把殷勤獻到了產品部,被罵了幾次后他才收斂一點,而這也使周圍的人把他看低了幾分。
許哲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樓下吃了點東西后又回來研究項目,九點下班的時候公司里只剩下陳東輝和江五旗兩個人了。
陳東輝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江五旗則儼然把這個勁頭給繼承了下來,同是被迫加班的同事七點半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公司,只有他一個人板板正正的在那里打推銷電話,許哲從產品部出來時他也剛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許經理,你們也加班到這么晚?”,
兩人一起進的電梯,雖然是隸屬于同一家公司,但許哲與江五旗十分生疏,對于自己生疏的人許哲素來不加理會,所以進了電梯后他并沒有與江五旗打招呼的意思;江五旗卻主動和他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