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想給孫一鳴添堵,只是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讓他知道。
“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很有錢,也很有些道行”,
孫一鳴比他想的要豁達,點了點頭自嘲的笑道:“正常,其實在對待感情的態度上她從來沒有騙過我,是我太自以為是了,還以為時間長了就會有感情;有的人每天都在笑,對誰都會笑,但實際上是沒有心的”,
“我給你講過ruisa以前的事嗎?”,
“沒有”,龐超搖頭。
“我給你講一講吧,以前我只把那當成是一出悲劇,并不理解她,現在理解了”,
于是孫一鳴講起ruisa以前的事。
“我和ruisa在一起快三年了,卻一直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我不止一次問過她,她告訴我她自己也不記得了,但應該是姓余,因為她弟弟姓余,叫余波;她說她不想記得自己的名字,因為那個名字代表的是她厭惡的過去。她出生在北方的一個鄉村,父母是外出務工人員,她和弟弟兩個人是奶奶一手帶大的,聽她說七歲以前她沒有穿過新衣服;因為家里窮,讀書也只讀到初中,初中沒有畢業就被父母逼著出去打工,掙的錢拿回到家里補貼給弟弟余波讀書,余波二十歲的時候,家里人想到余波的婚事,滿是愁容,家徒四壁的人哪里結的起婚啊?思來想去她爸媽決定換婚”,
“換婚是以前農村的一種習俗,如果兩家人都有一兒一女,又都赤貧結不起婚就相互交換,你把女兒嫁過來,我把女兒嫁過去,讓兩家的兒女都成了婚,在這場交換中兩家的女兒都是犧牲品,ruisa那年二十二歲,這整整二十二年的時間她都是犧牲者,為弟弟,為家庭”,
“她鄉下的丈夫是個酒鬼,喝醉了酒就動手打人,后來還沾上了賭博;都說黃賭毒,黃賭毒,但其實黃和毒還好,花點錢的事而已,賭博就沒個底了,多少家底也不夠輸得;她丈夫在鄉下的賭桌上輸個精光,不僅輸了錢,還把ruisa輸給了一個煤老板”,
龐超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孫一鳴道:“ruisa陪那個煤老板睡了一晚,煤老板那天贏了錢,心情好,早上醒來后甩給了她兩萬塊錢;ruisa拿到那兩萬塊錢的時候哭了,哭的泣不成聲,你知道她為什么哭嗎?”,
龐超道:“從小被父母吸血,后來又被丈夫虐待,還在賭桌上被當成貨物一樣輸給了別人,她當然會哭”,
心里隱隱的對ruisa泛起一些同情。
孫一鳴搖了搖頭,道:“不是的,不是因為這個,她是為自己的過去不值,很多年后她和我說起這些事仍是心緒難平,哭了很久,她問我‘早知道錢來的這么容易,陪人睡一覺就有,我以前干嘛要受這么多苦啊?’,她忍受過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什么他媽愛情,什么家庭,什么丈夫,那些東西對她來說有什么用?她只想自己過得好一點,不要被他媽的‘窮’這個字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這么點要求,居然是一個煤老板滿足了她,你說可笑不可笑?”,
龐超嘴唇張了張,久久無言。
孫一鳴摸過桌上的煙取出一根,龐超用火機幫他點上,孫一鳴道:“那天,ruisa告訴我這些不堪的往事,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我對她是真動了心的,名分是給不了她,但在她身上是用了心的,可惜,她一直和我逢場作戲;剛出事的那段時間我也很過她,覺得她不應該用自己的過去來懲罰我,對我這么絕情,但現在想想,她經歷過了那些事,又怎會剩下半點真心?人的心一旦變了,就不會再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