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嚴重,許哲和陳東輝吃了幾口就回公司去對賬戶;陳東輝經驗豐富,做事也素來謹慎,操盤事每一個賬戶的買賣記錄都做了手腳,就算證監會真的來查也找不到任何證據,但為防萬一,只有把賬號再對一遍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拉升洗牌其實是做莊很常見的一種手段,財富總歸要集中到少數人手里的,用國家的話說叫做‘集中力量辦大事’,財富和權力不集中,怎么能做成大事呢?你說是吧”,
以前高中上政治課的時候許哲最不理解的就是所謂的“階級”,也不明白不同的階級間為什么要斗爭,更不明白更高的階層為什么要壓榨下面的階層。
如果我擁有的更多,看見一個受苦的人,把自己擁有的東西分一些給他不就好了嗎,為什么要斗爭,要壓榨呢?年幼時的他常常這樣想。
對現實的理解與聰明或愚笨無關,它只和一個人的年齡和閱歷有關,一個人走出了校園,踏入了社會自然會看見階級這堵墻,也自然會明白不同階級為什么要為了自己的立場去爭斗,卻掠奪;在股市里莊家和散戶就是對立的兩個階級,兩股力量,作為莊家的陳東輝站在自己立場上說出的話有些無情,更多的卻是冠冕堂皇,一個人做了壞事后想要找借口是很容易的,勝利者更加容易。
許哲道:“目的已經達到了,善后工作如果做不好一切就都歸零,還要承擔可怕的后果”,
在這個項目中秦懷民等人是閻王,陳東輝算個角色,而自己和鄧元龍這樣的充其量不過就是個小鬼而已,可一旦追究起來他和鄧元龍一個都跑不掉;作為從犯夠他們判幾年的,一個搞不好還要幫別人背鍋;這筆項目從頭至尾他掙到的錢不超過十萬,要是因此而把自己給折進去就太不值得了,孫一鳴的前車之鑒至今還歷歷在目。
陳東輝在電腦前細細看著賬號的交易記錄,笑道:“你說的沒錯,做我們這行專業和謹慎都是必不可少的,不過也不必過于擔心,我們操盤的資金并不算大,而且證監會自己也不干凈,要是在證監會沒點關系,誰敢輕易操盤?”,
這話里透露出的信息就很多了,許哲問道:“我們公司上面的人和證監會的關系鐵嗎?”,
“鐵不鐵不知道,反正平時沒少打理,我們的交易記錄做的也沒什么問題,就算動真格的我們也不虛,自己口風緊一點就行了”,
交易記錄是做的天衣無縫,但真要查起來何必一定要查什么賬號的交易記錄?查人不就行了?當初參與過項目的幾個人分開來審訊一問就知道了,包括自己在內的這些人里都不是什么意志堅定的人,只要分開來一審訊他們就會將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
想到這里按在鼠標上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當初參與項目的幾個人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能看出一些端倪,譬如許哲就知道鄧元龍一定參與了這個項目;可作為項目總負責人的陳東輝在這個過程中一直都沒有什么存在感,當初在做項目的時候許哲等人用的是上面發放下來的老式通訊器材,那套通訊器材只在一個很小的范圍內能夠起作用,所以那一段時間許哲等人都是封閉式辦公,在通訊器里接收陳東輝的指令,然后像工具人一樣進行買賣;項目一結束那套通訊器就全部都被收了回去,且當初項目的事上面并沒有正式文件發放下來,與陳東輝也無關,是胡眉先口頭傳達,繼而簽訂的保密合同只有一份收在檔案室里,許哲手里并沒有副本,一旦證監會調查在上層和陳東輝這里只能先撲個空,調查的突破口自己和鄧元龍這批人......
世界像是一個大網,一條條紅線形成巨大的框架告訴著人們哪些行為絕不可為,而現代的公司則善于在這框架中織網,編織一個看似附和框架,實則卻十分危險的,脆弱的網,至于那些不幸被網羅其中的螻蟻和蟲子,既分不到多少利益,一旦這個網被捅破了它們還要受到波及。
歸根結底還是人微言輕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