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出他心里不耐煩后許哲媽媽便會把外公外婆抬出來,這時許哲便不再作聲,只是漠無感情的道:“我知道了”,
“咱們家那么多親戚,你外公外婆最疼的就是你,前些天還問我‘小哲什么時候結婚啊’,說他們兩早就想抱外孫了,還給你準備了一筆錢,從小啊他們就覺得家里這么多的小輩,以后肯定是你最有出息......”,
她越是說許哲越是心如刀割,很早以前開始家里人就為他付出許多,可自己并不是他們口中最有出息的那一個,盡管在學業上他花了不少力氣,但踏出校園后一路走來盡是磕磕絆絆,林朵朵離開的時候他已經身無分文,后來的三年里他一直沒敢回家,再然后,有一天許哲媽媽打電話來,說:“小哲,你外公昨晚走了,你回來一趟吧”,
許哲仿佛挨了一記悶棍,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待回過神來只感到身上力氣好像在一瞬間被抽干了,他有些虛弱地道:“我知道了,我...這就買票”,
他回去的時候老人已經火化了,他只看到擺在靈堂前的骨灰盒,離開家鄉幾年,回來時面對的便是生離死別。
人生猝然之事就是如此,沒有反應的時間,一個很重要的人忽然便再也見不到了,無論多么思念,以后的千千萬萬年也無法再相見。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讀起來不過一句話,當真經歷的時候卻刻骨錐心。
這一段往事,這一份虧欠許哲從沒有訴諸于口,只是今天和可可一起來這里祭拜,聊表心意。可可燒了紙錢,站起身回過頭時見許哲在擦拭墓碑,起身后便看著自己,目中溫柔如水,她沖他嫣然一笑回過頭來。
離開陵園后許哲拉著可可的手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帶她看蜿蜒的河溝,看地里生長的玉米,踩著凹凸不平的土路,看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便這么步行著帶她去了外婆家。
外婆正在院里摘菜,她年紀大了,耳朵不大靈光,許哲叫了她幾聲她才聽見,起身見是許哲回來了,不禁喜出望外,將兩人迎到屋里給他們兩各抓了一把果子,又洗了兩個蘋果,便去廚房里生火做飯,吃飯時便高興的說個不停。
“小哲以前啊是這里最聰明的孩子,他姑姑學好久的歌他聽一遍就會唱,讀書也比別人快,我去后村老神那里給他算命,老神說小哲是個有書才的,我們家祖上啊出過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小哲的二舅舅也是八六年的高考狀元;我們其實沒管過這個,但他爸爸媽媽卻在讀書上管的很嚴”,
“小哲上初中那會兒讀書上課很辛苦,早上天不亮就要起來到學校去早讀,晚上很晚才回來,一個星期下來就只有半天的休息時間,暑假來這里的時候人瘦了一圈,看著也沒以前那股活潑勁了,我就罵他媽媽,整天叫兒子讀書讀書,人都讀傻了,可可啊,你是沒見過小哲小時候的模樣,不像現在這么安安靜靜,默不作聲的,以前他眼睛里就透著一股機靈,我常對他媽媽說,不要逼孩子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什么人什么命,兒孫自有兒孫福”,
許哲和可可便笑著聽老人絮叨,在結婚之前許哲一直覺得還沒有做好準備,但結婚那一天,看著睡在自己身旁的人,他心里倏然釋懷,平凡不再那么讓他覺得心慌,仿佛從那一刻起,他可以倘然的接受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