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尸體早在風雪中被凍成了一座冰雕,臉上的表情依稀還可以望見其中濃濃的悔恨,額頭天靈破碎,血肉模糊,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痛楚,仿佛是被迷住了心智。
“京都重地,天子腳下,誰有膽子在這皇城之中冒失殺人?你們說,會不會是金山寺的那位?”
左千戶這番言論聽的周邊官員右眼皮直跳,兩名隨從快步而出,急聲道:“大人,慎言啊!”
無論在朝在野,國師普渡慈航的名聲都是如日中天,道門在與佛門的爭斗中接連失敗之后,許多原本依靠道門護衛安全的權貴世家都開始紛紛向佛門拋出了橄欖枝,如今的佛門在朝中關系已經是盤雜錯節,身為佛門領袖的普渡慈航又深受陛下信重,左千戶的這句話要是傳入到有心的耳朵里,對于他的仕途而言無疑會是場災難。
“我只是一介武夫,朝廷上的事情我不懂,只是盡責而已。”
左千戶從地上站起身來,隨后點了幾個人將尸體送回衙門,而后他叫上了剩余了幾個人,一道前往金山寺。
左千戶是當朝錦衣衛中的精銳,自小就是一個孤兒,被錦衣衛中的一名百戶收養,因為乾朝的錦衣衛制度是子承父業的世襲制,拼殺了一輩子的百戶大人不想讓自己以后的兒子也走自己的老路,因此就收養了左千戶作為義子,好來補這個百戶的缺。
旁人都說百戶大人收了他當義子是讓他來替自己的親生兒子擋災的,可以左千戶毫不在乎,他很感激這位義父,也很重視這份工作。
因此才有了奉公執法,剛正不阿這八個字的人生理念。
金山寺中,法海剛剛講解完了一卷大乘經文,端起一杯據說是宮中朝貢而來的御茶,卻聽到僧眾們匯報說有鎮撫司的官員前來拜訪自己。
“可是地方又有了什么難以平定的妖亂?”
法海輕輕放下了茶杯,如今他座下聽經學法的和尚眾多,幾近天下僧人六七成之多,通幽境僧人更是無數,就連弟子能忍都在前幾日的講經中忽然頓悟,正式邁入到了修行者的行列,如今的金山寺正是兵強馬壯的時候,朝廷地方處理妖亂不逮前來尋求幫手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左千戶只是說來拜會方丈。”
僧人說過之后,又湊近了法海幾步,低聲道:“這位千戶在來之前,曾經在風華觀那個造謠老道士的命案現場待過,據說是來.....”
法海擺了擺手:“讓他過來吧。”,他心中暗道這左千戶也算是知道一點世故,懷疑自己前來查看,卻還知道找個拜會的借口,也不算太蠢太直。
過不多時,左千戶便龍行虎步的出現在了偏殿廂房之中,法海早就泡好了茶葉等著,雙方見面之后左千戶二話不說,直接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口中道:
“左某上次冒犯了權貴,承蒙國師法丈恩典才得以解脫牢獄,官復原職,一直都沒有機會當面感謝,此次正是來與法丈大人道謝的。”
金山寺乃是佛門圣地,左千戶入門之后便將背上扎眼的六柄長刀留在了門房知客僧人那里,一身輕裝身無寸鐵,以示對法海的尊敬。
“千戶大人客氣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