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有好久都沒有出過門了,念及鎮撫司外自己親手種下的那些橘樹,即便身處于生死的煩惱恐懼之中,他也不禁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來。
那天在出京之時,他之所以大費周折的去和那果農討要橘種,全都因為當年南綺容與自己的相識結緣,也在一顆橘子上。
法海靜極思動,從床上振了振白色的僧衣,便走出了許久都不曾邁出的禪房,背著手一路不緊不慢的來到了鎮撫司外的那些橘樹下面,看著那些正在日益成長的橘子,臉上露出些許輕松的笑意。
這個時節的橘種本不該結果,可是財大氣粗的法海卻生生用先天靈機混入的水來澆灌,這才使得橘樹可以無視季節時間的野蠻生長,以至到了如今月余結果的奇觀。
尚青的橘果掛在晨露未去的枝椏間,即有吸收了先天靈機的那種機靈小巧,又有著別于世間其他俗物的那種可愛,法海就這樣定定的站在樹下看了許久,忽然間福至心靈地從寬大的白色僧袍之下伸出一只手掌,緩緩的想要摘下枝葉間那個討人喜歡的青果。
就在他指尖碰觸到青果的一瞬間,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柔柔的輕聲呼喚。
“林海!”
白衣法海面上不帶一絲波動驚瀾,可實際內里心湖卻猶如翻江倒海,再也不復他先前伸手時的那種安穩如山,靜若琉璃,他的外袍白衣無風自動,有陣陣蓮花清氣自里而向外的隨風而散,臨近鎮撫司左近的百姓人家,在驟聞之下只覺神清氣爽,體內陳雜多時的舊癥竟在這蓮花清香之下不治而愈,神奇無比。
而做下這一切神奇異狀的始作俑者法海,他的面色卻并不好看,先前懸掛在枝椏間的青澀橘子,此時早已變成了碩大的深黃,半隱在翠綠的枝葉間,散發出醉人的香甜氣息,可此刻的法海哪里還有什么心情去采摘果實?手中從觸碰到的橘子上面猛地彈開,好像這只成熟的橘子上有什么致命的毒藥。
法海站在樹前,緩緩的回頭望去,只見到鎮撫司門外空無一人,先前那存于耳中的輕柔呼喚,在這一刻宛如在夢中般的不真實。
認識到某種真相的法海面色有些漲紅,看起來像是將心中勃發的怒氣壓抑了下去。
無論是他站在橘樹前的那股福至心靈,還是那一聲從背后傳來極似南綺容親口喊出的那一聲林海,盡皆只有一個險惡的目的。
助他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