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心知崩壞在即,暗忖:“我可不能贏了鬼叔叔,得讓他高興才行。”唰唰連搶兩刀,末尾余勁一拖,便要將木柴抖散。誰知鬼叔叔攔腰一揮,石砧上的木柴上下兩分,上半截迎風飄開,“唰!”散成無數細片,徑粗還不及一筷,宛若竹篾一般;下半截卻被拖刀的力量一束,直挺挺的停在砧上,若非周身布滿密密麻麻的豎直刀痕,遠看簡直就像半截完好的粗柴,動也不動。
“好!”安生看得一愣,不禁脫口而出,最后這一刀便再也出不了手了。
呆得片刻,院里微風輕揚,將下半截木柴吹得四散而倒,稀哩嘩啦的跌下了石砧。
阿叔低頭哼笑,轉身走進屋里。“進來吧!我早說了,你這三個月里若少拿柴刀,只怕還不如他呢。”
安生不覺微笑,取薄被替鬼叔叔蓋好下身,也隨阿叔進了屋里。
“喏,你瞧瞧。”阿叔取出一只烏木長匣,隨手翻開匣蓋。匣中的黃襯上置著一柄紅鞘長劍,鞘四指,長近四尺,黃銅吞口、鳥翼劍鍔,形制十分樸拙,給人大巧不工之感。
安生捧過長匣,不覺蹙眉:“阿叔,這劍…這劍好沉!”
阿叔不置可否,微哼一聲:“拔出來瞧瞧吧。”
安生求之不得,小心翼翼捧劍出匣,鏘啷一聲龍吟,屋里頓時亮起一泓秋水。只見重劍的劍刃甚厚,劍身從劍鍔朝鋒刃縮窄,吞鞘處原有三指幅寬,到了劍尖剩不到兩指,顯然劍的主人擅長擊刺,才有這樣的特殊要求。
安生提勁輕揮幾下,誰知劍刃晃也不晃,竟連一絲風聲也無。
“真是好剛的一把劍!”安生贊嘆:“阿叔,是誰用這么重的劍器?”
阿叔冷笑:“這便是花靈蝶讓你來拿的玩意兒了。好個潑辣的娘兒們!那個…叫什么來著?”
安生聽得咋舌不已,呆了片刻,才訥訥地回話:“叫……叫冷凌霜,外號“血染秋霜”,是百花軒的二掌院。這……這便是她要的兵器?”
兩人對看半晌,阿叔“噗”的一聲,忍不住哈哈大笑,使勁拍了他后腦勺一記。
“快去忘情湖罷,傻小子!這么剛惡的婆娘,當心她一使怪力,摘了你的腦袋!”
……
青云城,忘情湖畔,百花軒里,此刻安生坐在偏廳里,捧著貯著四尺重劍的烏木長匣不敢離身,匣外裹的赭紅布巾就跟他周身的衣衫一樣,早被一路不停的急雨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