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寒無衣的神色靜得怕人,瞇著鳳眼,微微冷笑:“被妖魂附身過的,一輩子都是魔劍的奴隸。”
諸位高手中,李求道、路青山、陳長生等均已負傷;百花軒一門雖保有戰力,偏偏女子又無法靠近那似喂有淫毒的魔劍……環視現場,已無一人一劍能與魔劍幽冥相抗。
寒無衣面色青冷,眉目不動,暗自提運內力;誰知丹田中竟點滴不存,虛得隱隱生疼,百脈如受冰封。
“本宮的絕學,當真是好生厲害!”老人無奈一笑,費了偌大工夫,勉強聚起一絲內息,全身真元空蕩蕩的若有似無,只比尋常婦孺好上一些,老邁的劍魔突然狂怒起來,傷疲的身體仿佛正回應著這股無名之怒,他咬破舌尖,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涌現,迷離衰疲的眼中迸出銳光;就在同時,纏滿繃帶的李存孝一躍而起,飛也似的揮刀而至!
自幽冥魔劍現身以來,尸主的動作從未如此迅捷!眾人只覺白影一晃,眨眼已至寒無衣身前,誰也看不清來路,更遑論出手。
寒無衣咬著唇畔一絲殷紅,卻將手中的魔劍收在左脅后,幽幽冥“唰”一聲挾風電射,眼看就要劈開他的額頭,就算翻遍普天下各家各派的拳經劍譜,也找不到拿頭擋劍的路數。
魔劍似沒料到劍魔這樣的高手,竟會以頭相就,李存孝劍勢微微一偏,泛著青綠妖芒的蘭鋒闊劍劃過寒無衣的左肩,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裂創橫跨頸側,鮮血激射而出!
“師尊!”陳長生眥目嘶吼,手腳并用撲向前去,只恨相距太遠,救之不及。
眼見場中兩人即將交錯,寒無衣忽爾抬頭,幾乎是貼面冷笑:“妖物!可知英雄義士,絕不輕易便死?”語音未落,一道瀲滟紅光自袖底飛出,由下至上,貼著李存孝的右脅直削至左肩,刀鋒幾乎勾入頸窩鎖骨!
李存孝“砰!”一掌打中他的胸口,及時借力倒翻出去,落地時一屈一蹬,動作快如螞蝗,拖著蘭鋒劍遠遠掠開;雙足連換,毫不拖泥帶水,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夜幕的彼端。
“逃……逃了?魔劍竟逃走了?”這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況突然發生了。
寒無衣被打得跌入雨地泥洼,翻腕一撐、沾地即起,拄著魔劍勉強站穩,銳目四掃,只見一地潑漆也似的怵目紅漬,沿路蜿蜒而去,直至遠方。
怪的是:血跡并不相連,而是一團一團的濺灑落地,其間相距六、七尺,倒像是有人故意提著水桶、每隔三五步便往地上傾倒血污似的,十分詭異。
他適才一劈,本擬將李存孝斜向斷首,令魔劍不及轉移,沒想到魔劍變招忽然加快,超過原本的觀察計算,這才落了空。然而,刀刃畢竟劃過整個上半身,即便入肉不深,出血量也絕非泛泛;除非李存孝的身法快到某種境界,否則留在地面上的該是一條血線,而不是一跨步達七尺之遙的血團。
一陣雨風吹來,劍魔微微一顫,遍體生寒,忽然警醒過來:“這么快的輕功,再不追便也不用追了。”肩上的疼痛已然麻木,是思忖間突如其來的暈眩,提醒了老人自己也受傷不輕。
寒無衣定了定神,撕下衣擺咬在齒間,單手將左肩創口裹起,提著魔劍,循血跡奔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