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被說破心思,不敢抬頭,這回連“小人知錯”都不好意思說了。
花靈蝶咬咬嘴唇,又嘆了口氣。
“我真想搧你老大耳刮子,狠狠教訓你一頓,偏生你的顧慮卻有道理極了,一點都沒想錯。”
她輕咬著豐潤的唇珠,沉吟片刻,才搖頭道:“魏忠賢無論武林還是朝堂,都享有三十余年的清譽,他傳信各大門派,警告魔劍降世,人人都當他年老糊涂,背地里取笑。連魏忠賢都尚且如此,何況是你我?”
安生沿途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迄今仍無定見,罕有地彷徨起來。
“這……可怎么辦才好?”
“與其警告,不如點出源頭,讓各大門派自己發掘,更能取信于人。據說魔劍之說源于魔宗的余孽,其中干系千絲萬縷,難以理清。”
花靈蝶沉吟道:“寒無衣前輩有沒有說,關于這一次的魔劍降世,可能是何人何派所為?”
安生搖頭。
“這可就麻煩了。”
花靈蝶咬著嘴唇蹙起蛾眉,不覺輕叩桌面,似乎陷入長考。
“唯今之計,只有硬著頭皮,將魔劍之說傳諸武林。以忘情湖湖及破廟的情況來看擎天劍門姑且不論,其余三大劍門都有見證魔劍之人,莫欺霜、李求道更是門中首腦,應能明辨真偽,做出因應。”
無雙城握有安生及魔劍,自不會置身事外。如此一來,正道各大門派之中,就只剩神器門、百兵堂兩家還未曾與聞。無論是魏忠賢親自出馬,又或者莫欺霜、秦俊杰出面疏通,說服兩家總比說服六派來得容易。
“我會將魔劍交給更合適的人,譬如魏大人。若鼎天劍門的秦俊杰,又或心劍宮的周宮主有興趣,交給他們也無妨。”
她把安生的疑惑都看在眼里,卻只是淡淡一笑:“你可知道,三十年前,武林三大鑄號里,并無一家叫無雙城?”
安生愕然搖頭。
“距今約三十多年,武林最負盛名的冶工門派名叫‘玄兵閣’,號稱有五百多年歷史,歷代均任當朝的冶金官,為央土的王朝管理采鐵冶金事務。縱使江山易改、代代更迭,這五百年來,執鑄冶牛耳者始終是玄兵閣的門人。”
擎天山上的“擎天劍門”也一樣。無論央土政權如何轉換,擎天劍門始終是監察武林的機構,久而久之形成一種精神的象征,甚至搖身一變成為武林門派。
“就像擎天劍門那樣。”
安生低聲道。
花靈蝶露出滿意的微笑,繼續道:“玄兵閣歷史悠久,他們能鑄造出舉世無匹的神兵利器,連神兵、百兵堂都難以望其項背。勢力如此龐大、兵器如此精良的火工大派,卻在三十年前徹底自武林除名。”
“為什么?”
“因為一件神兵慘遭滅門大禍。”
她細聲道:“燒毀的廢墟、殘斷的兵器,甚至是尸體……什么……都沒留下。”
輕柔的語聲有些迷離,彷佛說著不著邊際的神話傳說,安生卻聽得背脊一寒,一股刺冷從腳底直竄腦門。
“我辛苦經營了十年,無雙城才有今日。”
花靈蝶瞇著貓兒似的美眸,咬了咬嘴唇,輕聲道:“決計不能讓本城卷入風暴,重蹈當年玄兵閣的覆轍。魔劍絕不能留,須立即交出;你也不能站上各大派的盟會,承認寒無衣都托付了你。”
她咬著紅嫩的櫻唇,又露出那種忍著一絲竊喜、兀自不肯泄漏的神情,彷佛此事就此議定,不容抗辯。結果雖不滿意,看在符合她胸坎兒里那小小利益的份上,勉強還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