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本應激起滿座驚詫,誰知眾人無一開口,只有秋蘭睜大明眸,雙手掩蓋著小嘴,低呼:“原來……原來是你!”
陽頂天哈哈一笑,神色自若,提壺自斟自飲,仿佛安生所指,與己全然無涉。
安生同情阿呆的遭遇,不覺激起義憤,胸中似有炭灸火燎,不想余人卻都反應冷淡;冷靜一想,登時醒悟:“這不過是阿呆的片面之詞,若要定陽頂天之罪,須拿出證據來。正所謂‘打草驚蛇’,若無證據,便是誣陷!”
余光瞥去,果然大總管俏臉一沉,面色難看至極。
金階之上,忽來一陣哈哈,軒轅獨舉杯仰頭,竟也笑了起來。
陽頂天收了笑聲,待他笑完,才怡然道:“城主為何發笑?”
軒轅獨揉揉鼻子:“我想起當年太祖皇帝駐守蟠龍關時,曾經斷過一門奇案。”
秋蘭也忍不住皺眉:“怎地又是蟠龍關?”
被冷凌霜明眸一瞪,扁著小嘴噤聲。
“愿聞其詳。”
陽頂天蕭颯舉杯,仿佛一點也不在意。
“當時鄉里間有家富戶,老爺突然暴斃,眾人疑心是姨太太下的毒手,她卻抵死不認,臨開堂審理時,只說:”要定老娘的罪,先拿出證據來!‘太祖皇帝一聽,天眼頓開,當場圣裁:“既是苦主,當喊冤枉說委屈,只有殺人兇手,才會開口問人要證據!’婦人一聽,嚇得魂飛魄散,立遭天譴,活生生死在了堂上。”
秋蘭噗嗤一笑。“這案子倒也不怎么奇,奇的是太祖皇帝。”
軒轅獨執杯乜眼,沖陽頂天一笑:“陽老師,關于阿呆之言,你有何話說?”
陽頂天沉默半響,仰頭飲干酒水,直視金階:“片面之詞,何足道哉!城主若要論罪,還請拿出證據來。”
前面雖掛笑容,眸中殊無笑意。
軒轅獨哈哈大笑。“好在陽老師晚生了幾年,若叫太祖皇帝遇上,圣威一動,當場便要遭天打雷劈,化成一灘膿血。”
陽頂天撣衣起身:“城主大人若無見教,陽某尚有要事在身,不克久留。請。”
以目示意,南宮損與尉遲恭也跟著起身離座。
“慢!”
軒轅獨舉起手掌:“這事還沒完哪!今日之事,若非這小子誣指,便是你陽頂天犯案,長短扁圓,橫豎得有個交代。”
陽頂天傲然負手,撣襟一笑:“城主且不妨將此事傳遍武林,訴諸公論,且看世人眼中,究竟是這廝誣指,還是陽某犯案?”
軒轅獨仰天打了個哈哈,笑顧阿呆:“喂,他與你的梁子天高海深,卻遲遲未殺人滅口,可見圖著什么。你不掏點家什出來嚇唬嚇唬他,本侯這案子是要怎生問下去?”
阿呆猶豫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只燒餅大小的油布包,負跪呈上。
軒轅獨扯去布裹,露出一本黃薄小冊,紙質陳舊,不消細看也知年代久遠,簿面上寫著四個樸拙篆字,墨跡發毛轉淡,頗見磨損。獨孤天威瞇著眼睛,大聲念道:“《天殺地絕》……啊約,聽起來挺厲害的,莫不是你那苦尋不著的撈什子最后一絕罷?”
陽頂天眉目不動,扮相才淡然道:“敝莊祖傳幾本秘笈,確有一部失落在外,連我也不曾見過。多年來,陽某耗費重金、遍尋不得,見慣了上門訛詐的假書騙子,早已不存想望。這廝多半聽聞此事,才編出許謊言,請城主明察。”
軒轅獨點頭:“原來是這樣,本侯最討厭騙子了。既是假書,留之無用,還不如毀了罷!”
雙手一揪,頓將薄冊揉做一團!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