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抱頭,豆大的汗珠不住滴落:“那是什么?箱里裝的……到底是什么?”
阿呆雙手掩面,從箕張的指縫間露出一雙血瞳,然后顫抖著把手掌置在腦后,像蝠翼般伸展十指,僵尸般的動作說不出的生硬扭曲,透著森森鬼氣。
“他說什么?他到底說了什么!”
軒轅獨突然大喝,聲音罕有的透出威嚴。
安生眼前血紅一片,紛亂的影像畫面混雜著腦中無聲的尖嘯,滿滿占據五感,似要進一步奪取他的四肢百骸;屬于“安生”的部分正緩緩退出身體,另一混沌不明之物即將蘇醒……失去意識的剎那間,安生猛被一聲喝醒,腦海中最后殘留的畫面是阿呆怪異的手勢,想也不想,抱頭脫口道:“是妖魔!他說箱子里裝的……是妖魔!”
阿呆啞聲嘶吼,抓起扛箱往露臺上一扔,箱子越過安生頭頂,在臺上摔得粉碎,破片木屑四散開來,席間諸人紛紛趨避。
箱中所貯之物失去遮掩,遂在露臺中央顯露本相,通體泛著暗沉猙獰的銅光,襯與遠方天空陰霾,說不出的陰森迫人。
那似是一柄劍,形似劍柄的部位布滿棘刺,遠望確如半條蟹足,十分猙獰。
軒轅獨居高臨下一端詳,氣得哇哇大叫:“他媽的,陽頂天!你們鎮東將軍府吃飽了撐著,竟送老子一口破劍!這玩意兒怪模怪樣的算什么?”
陽頂天冷笑:“這不是我鎮東將軍府的東西。究竟是哪個魚目混珠,尚在未定之天!”
尉遲恭眼見場面要僵,忙對負責扛箱的公人們一揮手:“來人,把那東西抬下去!”
兩名沒被阿呆摔暈的精壯差役齊聲答應,三步并兩步奔上露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嘿喲”一聲,合力將大箱子抬高,忽然“喀啦”一聲,那如蟹腳般布滿銳刺的劍柄陡然從銅座上彈起,猛將前頭那人的下巴打碎,勁道之強,那名漢子自鼻梁骨以下的大半張臉倏地不見,只余一個血淋淋的黑窟窿,猶如捏碎的胡桃殼兒。
原本插著劍的銅座頓失支撐,前半截盛著尸體轟然墜地,彈起的劍身余勢不停,“唰”地將后頭之人當胸剖開,鋒刀入肉斷骨無比爽利,如分厚紙,聲音說不出的好聽。
那人從左邊鎖骨開到右肋,活活被劈成兩爿,連喊叫也不及,雙手一松,“碰!”
箱子重又落下,隨即猛然鎖起。
兩具尸首一前一后,趴在紅箱之上,一人只剩半顆腦袋,窟窿中兀自骨碌碌地冒著血,一人給片成了兩爿,恰好順著箱子身上的細細血槽滑向兩邊;被劈開的斷口銳利平滑,便以墨斗刀鋸精細分割,也難如此齊整。若非腰下相連。簡直就是分跨銅座的兩件東西,風馬牛不相及。
彈起的劍身打擺子似的前后搖動,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后“咿”的一聲刺耳銳響,斜斜靜止不動,棘刺橫生的劍柄上黏滿血肉,紅漿緩緩淌下。
這一柄無主之劍,輕而易舉便奪走了兩條人命。
滿座多是高手,然而紅箱上的機關發動的一瞬間,竟無一人來得及出手,十幾雙眼瞪得斗大,一時俱都無語。迎春姬等全嚇傻了,半響才“嘔”的一聲,伏地大嘔起來;有的牙關一咬,當場昏死過去,也有手腳發軟、趴在一旁簌簌發抖的。
秋蘭嚇得面無人色:“這……這是什么怪物?怎么……”
忽然閉口不語。冷凌霜亦自心驚,以為她厥了過去,忙舒玉臂將她環起,卻見秋蘭抱頭顫抖,呆滯的目光投向虛空處,恍若著魔。
軒轅獨又驚又怒:“這……這怪劍會殺人!是……是誰弄來的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