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有三天的時間。期限一到,即使查不出實情,為免生變,一樣要將安生除掉。”
他冷冷說道,“想必你很清楚,你的麻煩絕不只魔劍而已。劍魔的遺體還在鑄劍山,前事未了,四大劍門早晚找上門來;鎮東將軍府鐵了心插手三府競鋒,軒轅獨又惹上陽頂天……你若應付不來,無雙城一樣有難。”
這些問題,其實她已想了一整天。
名動江南的“采寶蝶”花靈蝶自不會坐以待斃,只是準備尚未周全、麻煩又接踵而至,精明如她,也不禁有些軟弱心疲。
“無雙城若毀,你也不過是庸才而已,‘謫仙’中只有超凡絕俗的仙人,無處可供庸才容身。只這一回,我且當你是個軟弱平凡的女子,口出無智之言,記住你沒有第二次的機會。離開!”
花靈蝶臉色白慘,捏緊粉拳,咬唇不發一語。“蹼!”
綠焰滅去,那張既妖異又凄艷的山鬼面具沒入黑暗,細碎的腳步聲一路迤邐,片刻消失在濕冷陰暗的甬道中。
幽鬼并沒有離開。直到確認其他人都已去遠,一蓬妖異的綠焰忽又亮起,鏧刻古樸、宛若朽木的扭曲鬼面無聲無息出現。
“你受傷了?”
魑魅魍魎的語調還是一貫的緩慢,聽不出波紋起伏。
“寒無衣畢竟是寒無衣,十分難纏。”
幽鬼低道:“所幸那人的醫術高明,敷藥包扎后已無大礙,休息幾天就好。倒是安生之事,十分棘手。”
說到這里,平板的聲音忽有一絲微妙變化,“你在他身上花了忒多心血,也難為了你那個‘殺’字。”
被簧片掩去的細微之變,并沒未逃過魑魅魍魎的耳朵。
“如果說我還真揪了一下心,你要不要笑我軟弱多情?”
老人冷哼一聲,緩緩說道,“你我千算萬算,沒算到寒無衣還有這一手。他若對安生施行了傳聞中的‘傳舍’,可能發生干擾、突出異變,也可能效果出奇的好,后果實難預料。從我讓安生去忘情湖,便已做好了棄子的準備,但挑這個節骨眼,自然是可惜。”
“避免節外生枝的方法只有一個。”
幽鬼冷冷說道。
“我既已點頭,便無后悔的道理。只是你須答應我一件事。”魑魅魍魎道。
“說。”
“花靈蝶那小娘皮若殺不成安生,就得把他留下。”
幽鬼猛然轉頭,直視著扭曲現實面后的黃濁雙眸。
“不是親生的孩子,也有這種無聊的感情么?”
他冷然道,“你老啦,跟姓花丫頭一樣,開始變得感情用事;說到了底,你還是想保他。花靈蝶若失手,我會親自殺他,寒無衣便是榜樣。”
魑魅魍魎“呸”的一聲,居然笑起來。
“你想錯了,沒有價值的東西,留之何用?”
老人哼笑著,緩道,“傳舍與魔劍,關鍵都在一個‘奪’。魔劍奪人意志,又彼此殘殺;而傳舍將神識灌入他人體內,奪其軀,也是強者存弱者滅,二者無論源流脈絡,俱有相通。花家那小娘皮不是省油的燈,她若殺不了安生,證明那孩子成長之快,已走上‘奪’之一路。究其變化,能加速我等對魔劍的掌握。”
幽鬼靜靜注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