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這第九柄很快就得現世。”風飛虎插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郝蘭生忽然警覺起來。
“郝老二,有件事你說對了。你神器門是鐵匠,想要柄好刀好劍,自己動手就是了:而我百兵堂是土匪,既然打不出好的,便搶好的來用。”
風飛虎嘿的一聲,松脫革囊隙繩,“喀喇喇”的一攤開,原本捆卷成束的革袋在幾上攤成了一片。
他把反折的革囊口翻開,只見一排七個狹長的皮鞘中,露出六把劍的劍柄,有的形制古樸,如龍身般布滿鱗片:有的黝黑無光,宛若玄武巖雕就:有的狹長如兩只并排的梭子,白如鎏銀的細長劍柄上陰刻著烏光虎紋。其中一柄劍脊中空、猶如音叉,一柄寬如并掌、似斧似銊,還有一柄其薄如紙,彷佛千錘百煉后的薄薄銀煉。
這每一柄劍花靈蝶都見過,永遠也忘不了。
從六年前開始,它們便在三府競鋒大放異彩,每一把都是當年會上獨領風騷的神兵,每一把的名字都廣為世人所知,令它們的劍主無比驕傲:青龍、玄武、白虎、仁俠、辟邪、流光。
眾人瞠目結舌之際,郝蘭生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唰!”振袖起身,戟指怒道:“你!這六把家兄親鑄的神劍,你卻是從何得來?”
風飛虎怪有趣地瞟他一眼,彷佛在看什么三頭六臂的稀奇怪物。
“我怎么進來,便怎么得劍。”
他冷冷地一哼,左手負后,骨瘦嶙峋的粗大右掌再度豎起三個指頭,氣勢肅殺:“你那些個所謂的”劍主“,在本座手里通通走不過三招,往往一對掌后便倒地嘔血,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我取劍離開。偶有自以為忠義、實則不自量力的荘客武師,想阻止本座離開,這時只消打死幾個,便再也沒有渾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郝蘭生怒道:“你……你這是巧取豪奪,簡直是強盜行徑!俠義中人,豈能坐視不管!”
風飛虎緩緩回頭,面上笑意褪去,只余一雙虎目逼人。
“郝蘭生,你是第一天出來江湖上混么?”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充滿肅殺之氣,“要想安生度日,隱姓埋名、種田砍柴,豈不更好!在江湖顯露字號、藏有珍貴名兵,膽敢如此招搖,難道沒有一朝大難臨門、舉戶血染階頭的覺悟?弱肉強食,原本就是天地之理,江湖人刀頭舔血,豈有僥幸?你說這話,當真是笑煞人也!”
郝蘭生被他擠兌得說不出話來,望著一幾神兵,想象那六家劍主的慘狀,不禁倒退兩步,頹然坐倒。
莫欺霜默然無語,卻忍不住多打量了風飛虎幾眼,暗想:“據聞六劍的劍主雖然多在兩難道,但確實有一家在京城,一家在嶺東道,相隔足有數百里。風飛虎傷人奪劍的消息尚未傳開,顯然便是在這幾日內發生的事,這……卻又如何能夠?”
風飛虎銳利的目光與她偶一交會,彷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道:“本座施展輕功,一夜能行百余里。只消不帶隨從,孤身一人上道,數日內往返各地,料想莫代掌門也有這份能耐。”
眾人聞言一凜,心中均想:“這風飛虎身居高位,手下有萬余幫眾聽任調用,辦事居然能獨來獨往,不講排場身份,無怪乎他行事如此棘手,能人之所不能。”
莫欺霜淡淡一笑,和顏道:“大太保一取六劍,實非常人所能辦到。今日專程前來,便為了向神器門或其它武林同道示威么?以百兵堂之盛,此舉甚無必要。”
風飛虎輕蔑冷笑:“代掌門,本座還沒有這么無聊,若無必要,我也不愛看各位的尊顏。我今日前來,實因取劍一事,關系三鑄四劍以及各大門派:麻煩既已到手,我雖懶得與各位窮嚼蛆,少不得還是得來一趟。”
郝蘭生面如嚴霜,森然道:“你我兩家的梁子,關他人什么事?如你這般不分青紅皀白,濫涉無辜,與邪魔外道、江洋巨寇有甚兩樣?”
風飛虎懶得理他,又自斟了杯茶水潤喉,自顧自地說:“本座取六劍,最初是想以此為質,上貴莊與郝天尊邵老兒,交換那尚未現世的第九把劍,任憑鎮東將軍府玩什么花樣,這次總輪不到我百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