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那人的實力,未必在劍魔寒無衣之下。”
幽鬼的聲音毫無起伏,平板的像是枯竹曳地,風過林搖。
“這就是你安排韓秋色一路保護他的原因么?”
“不,那是我確保安生一定會死的安排。”
花靈蝶面色蒼白,唇畔泛起一絲莫可名狀的笑意。那是九分的算計、一分的囂狠,是賭徒臨盅一擲,就連絲毫退路也不留得豁命決絕“帶上韓秋色,正是他必死無疑的保證!”
……
篷車下的鬼頭嶺,離了盤腸山徑,“咯搭、咯搭”轉入一條筆直郊道,這路說窄不窄,最狹處約容三四輛馬車并舉而行,路面是車馬人步給走出來的,雖然不甚平整,卻無碎石斷樹攔路,比顛簸的山徑要好得多;夾道遍植榆樹,早春的花期未止,高大筆直的樹冠上光禿禿一片,枝丫如十指聚捧、爭相朝天,頗有幾分料峭蕭索的味道。
舉目除了榆林黃土,便是起伏低緩的丘陵;行出數里,仍不見田舍,道上也無行旅騾馬,不知怎的,安生卻覺得地景十分眼熟,說不出的親切,掀簾問道:“老韓,我們要上哪兒去?”
“這條路一直往下走,下一個岔口往西去,過了浮仙鎮,可抵赤水古渡;渡江之后你向西去擎天山,我則帶阿呆入血衣谷找”醫圣“裘千仞。”
老韓正色道:“咱們先沿著江岸找個無名渡頭,雇一條小船摸過江去,那才叫作神不知、鬼不覺,也省得與百兵堂、鎮東將軍府那幫爪牙鷹犬硬碰硬。”
安生喜道:“如此甚好!”
再走片刻,忽見路面變寬,一片平坦。遠處地平線的盡頭,黃土郊道一分為二,可供三乘并行的大路往西,連夾道種植的白榆都高逾三丈,筆直齊整。
東邊卻只剩一條黃泥小路,沒入一片低矮榆林,林畔搭著一間茅頂草棚,模樣雖然簡陋,篷子里卻是高朋滿座,似無虛席,路旁還有鄉人挑擔賣菜,沿路并置雞鴨竹籠,反倒比西邊通往浮仙鎮的大路更熱鬧。
韓秋色指著草棚笑道:“鄉野小地方,咱們去歇歇腿,喝碗茶水,順便打聽一下消息。”
兩人正說話間,忽聽車后一陣馬蹄嗒嗒,三騎碎步而來,當先一人大喊:“讓開、讓開!擋了爺的道,仔細你的狗腿!”
韓秋色冷笑:“老子打狗專吃狗腿肉,看看是誰該仔細!”
不欲生事,將蓬車停在路旁。
誰知那騎馬的疤面大漢“吁”的一聲勒住韁,持鞭一抽車柱,“你這車瘸的么?要學王八擋路,仔細你的腦袋!”
橫過鼻梁的斜疤隱隱泛紅,似正呼應著主人的騰騰怒火,恍若一條肥大扭動的滴血蜈蚣。
“是、是!”
韓秋色縮成一團,賠笑:“是小人混,大爺莫生氣。”
余光一瞥,馬上三人都是一身勁裝,背弓跨刀,鞍頭兩側都是掛著沉甸甸的袋子,馬匹蹬跳之間,袋中不住叮當作響。
三人之中一人疤面、一人禿首、第三名虬髯大漢的身前橫坐著一名少婦,年紀約莫二十出頭,肌膚白膩、容貌嬌美,荊釵布裙難掩其麗色。
少婦身子僵硬,面色煞白,瑟縮在虬髯大漢臂間,一動也不敢動,宛若身陷貓爪的小乳鴿。包裹嚴實的粗布衣襟被扯開一邊,露出雪酥酥的細膩粉頭,既是修長如鵝,卻又極富肉感,裸出的肩線猶如一團雪綿,連鎖骨都只是小小一抹,當真腴潤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