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又是“唰!”一聲利落勁響,店中一名坐著的客人忽然沒了腦袋,黑影的肩頭之上空空如也,應聲落地的顱狀重物一彈一跳,呼嚕嚕地滾到了一邊去!
安生本欲縱出,忽一遲疑:“那落刀的聲響…”陡地聽見女子尖叫,那美少婦身影一晃,已被虬髯漢子壓倒;當下再不猶豫,提著碧水名刀躍出車篷,飛也似的奔相茶肆!
鋪中的路匪早等著他來。
那名腦門光禿、頭尖如鰻的匪徒擎刀在手,霍然轉身:“來得……”
末尾“好”字尚在喉中,驟覺勁風壓面,脫殼的碧水名刀“鏗”扎扎實實砍在刀上,砍得他虎口迸血,兩臂被一股駭人巨力壓往胸口,護手的刀盤撞上膻中穴,撞得他仰天跌出,連著板凳、筷筒,和身撞翻了一張空桌。
另一名疤面客不及揮刀,已被一只甩出的鮫皮烏鞘砸中鼻梁,拖著噴泉似的血箭撞向柜臺。便只一停,少年足尖蹬出,箭一般射向挾持少婦的虬髯漢子!
好……好快的身手!
那禿頭漢子畢竟是從本島菁英中挑選出來、負責這次行動的好手之一,使個“鯉魚打挺”翻起,吼道:“攔住他!”
環繞虬髯大漢的三、四桌里,各有一名埋伏的弟兄自凳下抽出兵刃,熟銅棍、手梢子、月牙刺、鳳頭斧、子母柳葉刀,五樣兵器從五個不同的方位收攏圈子,堪堪在桌前將人攔住。
安生身形被阻,只覺前后左右都是兵刃呼嘯,比之于當日云上樓發狂的阿呆、無堅不摧的魔劍天殘,卻大有“除卻巫山不是云”之感;凝神閉目,陡地大喝一聲,揮刀狂掃,身邊仿佛突然冒起一大片銀燦燦的潰雪刀浪,潑風涌出,無孔不入!
五人陡被斬了個措手不及,瞬間攻守易位,忙不迭地回過兵刃格擋。
交睫之間,各自接下十幾記斬擊,一記重過一記,被砍得手足酸軟、氣血翻騰,每接一刀便不禁小退半步;一輪快斬下來,五名刺客“噔噔噔”退出丈余,顫著肩膀各尋掩護,哪像五任合打一個?簡直是個個都被五人合圍,幾被刀浪滅頂。
這是安生頭一次在實戰中使用老韓教的“無心刀”威力之大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鋪口一人笑道:“使得不壞。不過這幫東西不是什么上等貨色,你撿要害處砍,用不上這么多刀,瞎費力!”
使熟銅棍的那人雙手兀自發顫,忽聽發話之人已來到身后,回身便是一記朝天勢。
老韓抬腳將棍頭踏在地上,膝錘一頂,撞得那人哼都沒哼,當場暈死過去。
被安生甩鞘打中鼻梁的那名疤面匪,正捂著傷處扶柜起身,老韓大喝一聲:“躺下!”
吼聲夾著渾厚的內息,那人仿佛被迎面打了一拳,新傷加上舊創,竟爾鼻血狂噴,后腦直挺挺撞在柜上,這回便沒再起身了。
“仔細你的頭,別撞傻啦!”
老韓踢了那爛泥也似的疤面匪一腳,雙手負后,大笑走進茶鋪。
躲在柜臺后的伙計似被他一嘯震的眼冒金星,掙扎探頭,韓秋色“砰”一拍柜頂,笑道:“沒你的事兒!躲好、歇息、不挨揍,聽到沒有?”
那柜臺底面是三片柜板釘成的“凵”字形,被他這么一拍,輕飄飄的薄板臺子入地寸許,卻不搖散。
伙計魂飛魄散,見這大胡子大手一起,柜上牢牢嵌著一枚銀錠子,面與板齊,又驚又喜,忙縮著腦袋將銀子撬出,躲回柜底。“小人省得、小人省得!好漢爺您請自便!”
韓秋色伸腳挑了張板凳坐下,見一干刺客不敢妄動,舉手親切招呼:“上呀!大伙兒別客氣,快出點力,打死了算你們本事。要不太陽快下山啦,咱哥倆還得趕路,恕不相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