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秋色道:“好!”劍尖交剪,徑取唐承運頭頸要害!
只見唐承運雙臂挪移,腳踢肩滾,韓秋色不得不易攻為守,舞劍左格右檔,硬是將其反擊回去,似被數人圍攻,竟無一息之裕。
這……便是“幽冥鬼手”
須知韓秋色討凳非是賴皮,而是經過精密計算的策略。
以他受傷之重,利用板凳將戰圈鎖死在五尺之內,應是他最為有利的情況。
誰知唐承運仿佛渾身都長了手眼,韓秋色被攻了個左支右絀,雙劍幾乎把持不住,一咬銀牙:“罷了罷了!若再藏招,恐怕連三十招都撐不過,遑論百合!”
驀地大喝:“前輩留神,晚輩得罪!”
雙劍一合,形勢倏地一變,雪崩似的燦爛銀光忽從他兩臂身側轟然傾落,銳風呼嘯,刮面生疼,旁觀眾人禁不住退了一小步,漫天亂舞的長短器械一撞上銀光便即潰散,唐承運雙臂一振,被逼得也擊出兩柄薄刃長劍在手,袍袖翻飛,硬撼韓秋色的銀波快劍!
兩人均是以快打快,長劍交擊聲密如驟雨,無一刻稍停;杜平川等頓覺華光刺目若千陽,交閃如電的劍刃回映著獵獵刮動的炬焰,快到連劍形臂影也不見,兩人俱包在一團銀光之中,戰況難以廓清。
安生被盤頂石磨壓在凳旁,身處戰團最中心,看的矯舌不下。不只因為兩人的動作太快太精準,攻勢猶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防守者卻能一一回擊,宛若鏡映,而是老韓老韓所用盡管是劍招,那潑風似的路數安生卻再熟悉不過。
這是……“無心刀”用作劍法,在老韓手中使將出來,不止是快,更可怕的是一劍重過一劍,仿佛前一劍余勁未散,下一劍已狠狠砍至,唐承運雙劍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他畢竟是年邁血衰,揚棄內息運化一味斗快斗狠,對風燭殘年的老人十分不利。
驀地老韓暴喝一聲,雙劍齊下,往唐承運肩頭處斜斜砍落,勁力之強氣勢之猛,壓得凳腳入地寸許,唐承運不得不交叉接擊,兩柄劍猛被壓至胸前。
韓秋色虎目暴綻精光,正要一鼓作氣將他壓倒,忽地兩脅劇痛,竟遭兩柄薄刃青鋼劍貫入;喉頭一甜,一抹鮮血已溢出嘴角。
唐承運雙手持雙劍,正被自己牢牢壓制,除非他有四只手,否則如何能夠?
韓秋色強忍劇痛,赫見唐承運兩只袍袖滑落肘間,露出一對鑄鐵般的黝黑手掌,左右食、中二指間各箝著一柄薄刃青鋼劍;而雙手的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則箝著另外兩柄、也就是刺入自己脅下的,與前兩柄一模一樣的薄刃青鋼劍!
近距細看,唐承運十根手指的指節比常人更長,骨節突出,指間的肌肉異常發達,布滿突疣般的硬繭,尤其是箝著第二對劍的中指、無名指,其扭曲靈活的程度,簡直就像第二只、第三只食指一樣。
三指間不但能夾著兩柄劍與韓秋色過招,還能在架住來劍的一瞬間,將第二對劍往下分刺,制住韓秋色。
韓秋色想起曾在平望都街頭見過的賣藝人的手法。賣藝的郎中取八文銅錢來,雙手各置四文握起,每每雙拳交錯、吹一口氣,則右手剩三文而左手變五文,如此變換不休,有個名目叫“八仙過海”他私下纏著郎中欲一窺秘訣,郎中將一枚銅錢置于指間滾動,又將銅錢平放于掌心,翻掌朝下而錢不落地。“若韓大爺能練到以掌紋夾住銅錢,這門戲法便是小成了。”
郎中笑著說。
“我不信。”
韓秋色哼笑:“你能用掌紋夾住銅錢?”
“小人不用掌紋。”
郎中道:“小人練此道已超過二十五年,掌中每一條紋路都練出了繭子,繭子又化成皮褶,最后竟成了一只小小的皮膜口袋。小人一只掌里能塞入五枚銅錢,八仙過海又有何難?”
“精通拳腳”不過是唐承運的煙幕,“幽冥鬼手”其實是指力的武學。
不僅練到要持兵應敵,更須將兵器在指間自由變換。
“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