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心想∶“他以死要脅,卻有把握讓我每夜都前來此地,莫非……他的指爪里藏有什么毒物?”
心念一動,本能地按了按胸口傷處,痛得皺起眉頭。
他先前閃躲及時,那五道爪痕入肉不深,并未傷及筋骨,說話之間血流已止。黑衣人見狀,嘿嘿笑道∶“我爪中無毒,閣子里卻是其毒無比。你一進去便即中毒,就算我不喚你,你夜夜都會想來。”
聽出黑衣人的譏嘲,冷道∶“反正我若死在里頭,你什么都別想拿到。”
黑衣人道∶“這閣子的一樓全是機關,你若睜開眼睛,不但將受機關迷惑,絕對無法抵達二樓,更會受機關所害,毀了你的雙眼。須閉著眼睛,按照我教你的口訣來做,上了二樓之后才能睜開。”
頓了一頓,森然道∶“你若不聽,我的雙眼便是榜樣!”
他眼中交錯閃爍著碧綠與鮮黃的異光,便似妖怪一般。
安生悚然一驚,心想∶“白天并未細看李剛的雙眼,說不定……說不定這毛病是。到了夜里才犯的?”
他聽說世上有種夜盲之癥,患者白天看得見東西,入夜之后卻會變成瞎子,便是點上燈燭也不能視物;黑衣人的害癥,抑或與此相類。
如此一來,李剛夜里閉門不出、不見下人,似乎也說得通了。任何人一見這雙怪眼,決計不能視若無睹,消息一傳將開來,敬事府府主的寶座從此與李剛無緣。
況且,他要找的東西也有蹊蹺。
浮屠,靜心,心決……這六字在腦海里隨意排列,以他的見識卻沒什么頭緒,未褐開面巾之前,對他來說都是未知的。
黑衣人拾起一根松枝,在青磚上畫了個方格權充閣子,標明窗門樓梯各處位置,一邊傳授口訣,口訣一共三十二句,前十六句是進去,后十六句則是出來,用的卻多半是金丹功訣,把方位、數字、高低等,故意用晦澀的丹道術語掩蓋起來。
這長詩在旁人聽來有若天書,但安生才得周芷若講授,消化一遍,猶如用功讀完書的學生,突然遇到一份量身訂做的卷子,每道試題簡直就是為了讓你把腦袋里的答案填進去似的,不假思索,一揮而就。往往黑衣人一句說完,還未講解,他目光已移往地面上潦草繪制的簡圖,方位絲毫無錯,彷佛未卜先知。
黑衣人念完口訣,冷冷斜睨∶“你倒是精通道秘,是誰的弟子?”冷不防探爪而出,“唰!”朝他臂上抓落!
這一下快如閃電,安生原該躲不過,但黑衣人方才動念,安生便覺一陣森冷,寒毛悚立,腦筋還沒轉過來,身體已做好閃躲的準備,自是乾元功的先天感應所致。
黑衣人只用三成功力,但一抓落空,只扯下一只袖管,也不禁“咦”的一聲,蛇一般的橘黃眸中閃過一抹妖異的磷碧。
安生向后一躍,隨手擺開鐵線拳的架勢,怒道∶“喂!有你這么做買賣的么?不想合作就算啦,劃下道兒來,咱們分個高低。出手暗算人的是什么東西?”
他說話總是一本正經,便在無雙城與段譽斗口,也多半是段譽扮參軍他扮蒼鶻,只有瞪眼搭腔的份。為符合“飛賊”的身份,只好一改平日習慣,盡量說得“匪氣”些;腦中模擬的不是別人,正是腥膻不忌的江湖模范浪子韓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