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頂天一掌拍落,打中的卻是林笑之。
他從何處竄來、又是如何突入戰團中,在場竟無一人看清。
陽頂天這一掌意在制服蒲靜芙,只用了三成勁道,林笑之被打得倒退兩步,手里的布包“唰!”直指陽頂天,陽頂天左手三指一合,將布包尖端牢牢箝在面前,距離鼻尖僅僅一寸之遙,鼻息忽然間吹落幾根粗硬唇髭,不覺笑贊:“好刀!”
指尖用勁,嗤嗤幾聲裂帛急響,綢布包巾鼓脹爆碎、四分五裂,露出一柄形制殊異的蛇形彎刀。尋常彎刀不過尺牛,這刀光是刀刃便近乎三尺,已較一般長劍更長;刀柄更是欣長,上有暗赭纏革,形狀雖是彎刀,刀柄、尺寸卻更像是斬馬刀。
刀刃如雪,令人不寒而栗。刀身扭曲如蛇,刀尖便是一枚抽象的三角蛇首;刃體在靠近握柄處有一彎弧,要說是吳鉤原也使得。
林笑之唇畔咬著一抹鮮血,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自得滲青,高瘦的身子如墨梅鐵干般晃也不晃,刀尖凝立不動,低聲道:“足夠殺你。”
蒲靜芙早已將驚云扯退了幾步,以身子遮護女兒,揚聲道:“笑之,不得無禮!”
陽頂天指勁一收,毫不懼蛇刀前搠,取了自己性命。彷佛回應他的自負與膽色,林笑之收刀臂后,按著傷處緩緩倒退,任誰看了都不懷疑他能突然止步出刀,于一擊間殺敵。
陽頂天撫掌大笑,贊道:“好漢子!中了龍虎神掌還能說話、能站立行走的,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頭一個。”
他這掌不到三成勁力,說這話固是有意吹捧,但在場眾人都是給龍虎神掌種過實丹的,對暗勁貫體時的劇烈痛苦可說是刻骨銘心,有人甚至捱不過那樣的折磨、當場便咬舌自盡,因此無不佩服林笑之的忍耐工夫。
蒲靜芙柔荑連揮,輕拍他幾處大穴,裊裊下拜:“這孩子不通世故,并非有意頂撞。懇請主人寬宏大量,賜下丹藥。”
陽頂天笑道:“這個自然。是了,他叫什么名字?”
蒲靜芙道:“回主人的話,這孩子叫林笑之,乃我島累世家臣。其父林笑天于兩年前身故,他孝期未滿,未能繼承其“笑里狂刀”的族號。妾身原想等明年行過大禮,再正式引薦給主人,請主人種丹賜藥。”
陽頂天點頭。“原來是林笑天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啊!林笑天昔年會為老門主掌刀,如今其子又為門主掌刀,將來也要替少門主掌刀么?很好,很好。”
林笑之背上的蛇形彎刀,正是五禽門三樣鎮門寶物之一的“龍蛇刀”與蒲靜芙腰間佩帶的細長儀劍“玄霜”是一對。歷任門主用劍不用刀,于是從五島菁英中挑選一名掌刀使,由其執掌“龍蛇刀”受重視的程度不言而喻。
“今年幾歲啦?”
陽頂天又問。
蒲靜芙只道他有意拖延,欲延長林笑之受雷勁折磨的時間,面上不動聲色,恭順道:“今年二十四了。”
陽頂天恍然道:“我想起來啦。頭一年造冊核驗之時我見過他,那年剛滿十八。短短幾年間,武功可進步得很快啊……
主人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