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一整晚的工夫,找出四十尊木質殊異的千手觀音像,把這四十路繁復精奧的“鏡射鬼手”生吞活剝,硬生生記了下來。原本想與周芷若參詳,但一直沒找到機會,不想在密室陰錯陽差得與唐承運相印證,一輪攻守拆解下來,這無師自通的“鏡射鬼手”竟已粗具威力。
黑衣人冷冷打量著他。
“該說是你運氣太壞,還是我運氣太好?不過隨便找個人替我進去閣里,老天爺竟送來了這么個天賦異稟的奇材!我花一年才窺破觀音之秘,居然兩晚便教你看了出來。”
“既然你有這本事,該把東西交出來啦!”
他擰笑道∶“還是要我殺了你,再從你身上搜?”
安生在閣樓唯一的發現便只有藏在觀音像上的“鏡射鬼手”別無其他,便是在清醒之際,也只能兩手一攤,何況此時?搖頭道∶“我……沒有……我不知道……”
黑衣人冷笑一聲,呼的一聲,揮爪撲將過去!
安生本能以“鏡射鬼手”中的一路“達摩手”拆解,不料黑衣人動作飛快,一爪剛被格住,左手又屈指成爪,在安生肩上扯下一片帶血衣布!
他的攻勢變得極其狂野,毫無花巧、殘忍粗暴,卻非不具章法。安生一閃他便追擊,一擋他便破壞,以速度拼速度、力量拼力量,一瞬間安生盡落下風,連精妙無比的“鏡射鬼手”也派不上用場。
更要命的是∶改采獸爪攻擊之后,黑衣人便不再使用膝肘拳腳,而是直接劃破他的皮膚肌肉。耿照全身氣血澎湃,每一下都是血濺五步,就算憑借過人的反應避開要害,這種攻擊不啻放血,拖也拖死了他。
他畢竟實戰經驗不足,不多時“鏡射鬼手”已施展不出,門戶全潰、招不成招,連爛熟的拳腳功夫也不復初戰時的風光。兩人便似一對街角斗毆的地痞流氓,只是動作更快,破壞力更強;原始的撕扯在月光血霧間,有種妖異難言的殘酷之美。
黑衣人揮動利爪,攻擊持續了一刻鐘之久,鼻端嗅著混合沙土松木氣息的血味,耳中聽著悶鈍的哼痛,體內獸血欲騰。他許久沒嘗過這種興奮得全身戰栗的美妙快感了,這也是他無法自制,動手凌虐這名少年的真正原因,任由快感彌漫之余,不禁有些詫異∶“這小子好深厚的內力,便是打娘胎練功,怕不要練上三四十年!這護體氣勁既非軒轅紫氣也不是金剛神通,小子不是段天涯的徒子徒孫……倘若是老雜毛的傳人,更加不能留!”
有乾元真氣護身,黑衣人的獸爪難以取命,放血已無法滿足那雙透著青黃獰光的魔眼,他右手一翻,四指逕往安生的頭頂插落!
颼颼颼幾聲破空勁響,也不知是什么物事打在周圍,砸得青磚迸碎,揚起漫天石粉。黑衣人如何不知這是障眼法?但見來人碎石揚灰的手法,危急間先圖自保,連忙向后躍開,屈爪守緊門戶。
漫天石粉之間,一抹窈窕儷影撲至,提起安生卷塵而回,前庭到松林十余丈的距離還不夠她兩個起落,衣下粉光致致的修長**沾地無聲,快到連身形、面孔都沒看清,只余那怵目驚心的雪肌濃發,對映著沙塵難掩的極黑與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