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掩上房門,回見蒲靜芙還候在月門邊,一身玄素相間,風姿凜秀如玉梅,心想:“她是一門之主,何等氣派!今日卻屏退了手下之人,獨自在此等我。”
微感歉疚,躬身道:“勞門主久候,是在下一時不察,多耽擱了時間。”
蒲靜芙微笑搖頭。
“安大人客氣。妾身已為貴友號過脈,抓了些溫補的藥,再多休息幾天,自能恢復元氣。安大人無須掛懷。”
安生拱手。“多承門主照拂,在下銘感五內。”
蒲靜芙素手微抬,優雅地往后進一比:“有勞安大人移駕內堂,妾身已備好了茶點。請。”
兩人并肩走在長廊上,安生嗅得她身上溫溫融融的蘭馨芬芳,眼角余光中盡是雪肌腴漾,波濤洶涌,不禁心神一蕩,暗忖:“也難怪陽頂天如此覬覦她的美色。卻不知她芳齡幾何?女兒都這么大了,怎地一點兒也不顯老?”
忽聽蒲靜芙笑著問:“安大人在想什么?”
安生面上微紅,總不好和盤托出,靈機一動,搖頭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卻不好直問門主。”
蒲靜芙瞥了他一眼,溫婉的眼神中掠過一抹少女似的頑皮狡黠,彷佛看出他這話不盡不實,只是不戳破而已,抿嘴笑道:“安大人但說無妨。”
“我見貴派行事磊落、氣派雍容,門主與唐老靈君皆是一等一的人物,怎會……與陽頂天那廝扯上了干系,為他所制?“
蒲靜芙幽幽嘆了口氣:“這也沒甚不好說的。安大人可知,我五禽門歷代均是由女子掌權?”
安生原本不知,但那日聽驚云與陽頂天的對話,模模糊糊得了些印象,老實道:“當日曾聽少門主提及。在下初涉江湖,之前的確不會與聞。”
蒲靜芙解釋道:“我門嫡傳武學,須純血之人方能練成。而男子中符合條件者少,久而久之,便以女子為尊。門中男子最高可做到靈君,但若要繼承門主的大位,唯女子而已。”
“原來如此。”
“過去百余年來,這門主之位多由鶴島魚家所有,但本門先代的”映日朱陽“魚承明魚老門主逝世后,后繼之人才能平庸、難以服眾,五島之中便有人興起了取而代之的念頭,糾眾叛亂,欲以武力強行統一五島,打破數百年來祖宗傳下的規矩。”
安生心念一動。
“這領頭叛亂之人,莫非是男子?”
蒲靜芙抿嘴微笑,曼聲道:“安大人好聰明。這人武功極高,單打獨斗,門中任誰都不是他的對手。說來也算是妾身僥幸,想了個法子將他制服,最后才平息這場動亂。事后論起功勞,眾人都舉薦我接掌門主之位,妾身萬難推辭,這一做便做到了今天。”
“門主太謙虛啦。”
安生微微一笑,拱手說道。
蒲靜芙含笑不語;片刻,才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魚老宗主的小女兒,名喚魚若蘭,從小是與我一塊長大的。她說魚家幾代都是門主,斷不能將大位交出,但她的武功、人望均不足以服眾,鬧了幾次不肯消停,竟然提議擺擂臺,以武論尊,勝者可一統五島。
“魚若蘭武功有限,家傳的絕學練不到家,我與唐老靈君都覺有詐,然而這卻是最快、也最無可爭議的法子,最后也只能答應。”
她嘆息道:“后來發生的事,誰也料不到。”
“魚若蘭勾結了陽頂天那廝,偷偷將他送入島內,本要趁亂偷取一樣至寶,要挾我等就范。誰知陽頂天得手之后,卻未將那寶物交給魚若蘭,反而趁著我與唐老靈君交手之際,將暗勁打入我等體內。”
“場中就數我二人武功最高,居然被他輕易制服,眾人礙于寶物,投鼠忌器,五島首腦俱被挾制,從此生不如死。”
安生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眾人仇視魚詩蘭、乃至魚家的原因,心中不無感慨:“一個人才濟濟、獨立于世的門派,就這樣被自己人給賣啦。卻不知那魚若蘭最后,到底得到了什么?她與魚詩蘭又是什么關系?莫不是姐妹?”
蒲靜芙察言觀色,似是聽見了他心中之問,淡淡一笑:“陽頂天控制五島之后,頭一個殺雞儆猴的就是魚家。鶴島的高手被他清完了一輪,魚若蘭更是淪為他采補邪術下的犧牲品,不但全身元陰功力被汲取一空,死前飽受折磨,下場極為凄慘。”
魚家的嫡裔折損殆盡,萬不得已,只好從移居島外的旁支找繼承人。
魚老門主有個孫女兒,血統甚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