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心念電轉,轉頭道:“那便是魚詩蘭啦,是不是?”
“思。算起來,魚若蘭還是她的親姑姑。”
蒲靜芙續道:“她運氣不好。純血男子與外島女子能生出純血女兒的,幾十年間都未必能有一個,偏偏她就是了。她從小和島上的牽連不深,連武功都是外學,怎么也輪不到她繼位。反正早晚要嫁給外人的,大家都這么想,恐怕她自己也是。
“那時魚詩蘭被接回島上來擔任靈君;底下人瞞著她反陽頂天,事跡敗露后,鶴島幾乎被屠殺一空,本以為她會報仇,沒想到卻反而投入了陽頂天的陣營。”
“”小的時候還是個挺好的姑娘,唉。“安生聽得不忍,心下惻然,忽地濃眉一挑,擊掌道:“是了,門主不擔心她會向陽頂天告密,是因為魚姑娘對他的痛恨,其實并不亞于島內眾人?”
蒲靜芙溫雅一笑,搖了搖頭。
“其實我擔心得很。但樂萱說得沒錯,若無實據,陽頂天未必信她。魚詩蘭是聰明人,這條線報不是大好便是大壞,她若想領這個功,這幾日里必定會來踩踩盤子探探風。等她再出現,我們就要小心啦。”
安生想想也是,眼看長廊將盡,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吐又覺不快,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問道:“門主先前說的那個叛亂之人,是否就是那人稱”五島戰神“的熊島靈君熊應龍?”
蒲靜芙抿嘴微笑,并未回答,片刻才淡然道:“在五禽門之中,”
熊應龍“這三字乃是禁忌里的禁忌,望安大人以后莫再提起。”
語聲依舊溫柔動聽,眸中卻無笑意。
長廊盡頭有間小巧的花廳,四下無人,只有阿蘿守候在門前,見得蒲靜芙來微一躬身,利落地將門牖打開,引領二人進入。“少門主的情況如何?”
蒲靜芙待安生落座后,自己也坐了下來,隨口向阿蘿問道。
“少門主用過湯藥,這會兒應該睡了。”
“嗯。”
蒲靜芙眼神一瞟,毋須開口,阿蘿便會過意來,將門窗小心閉起、放落紗簾,以免廳內的密談泄漏于外。正要退出廳去,卻被蒲靜芙叫住:“妳過來。”
“是。”
優雅婉約的雍容麗人端起幾上蓋杯,對安生作勢一停,殷殷微笑:“安大人,請。”
安生執杯還禮,一時摸不清她要做什么,蓋杯捧在手上,卻未就口。
蒲靜芙好整以暇地抿了口香茗,拂去裙膝上那看不見的塵沙,怡然道:“妾身不只禮遇大人,更善待貴友,對于本門與陽頂天的前緣夙怨,也是推心置腹,盡說與大人知曉。這份誠意,望安大人心有所感。”
安生點頭道:“門主之誠,更無二話。”
“既然如此,”
蒲靜芙道:“該輪到大人顯露誠意啦。”
安生猝不及防,聽得一愣。
“門主的意思,恕在下……”
“老靈君之疑,妾身同樣也有。”
她若無其事的端起香茗,巧笑倩兮的模樣,似與至親閑話家常,嫻雅中帶著一派少女似的爛漫天真。“安大人雖為老靈君祓去了實丹,妾身卻禁不住想:這手段是否十拿九穩?是不是可一不可再?能否救得我全島之人……這些疑慮在合作前,須請安大人給個交代。”
安生背脊發寒,強自鎮定,沉聲道:“門主要如何交代?”
“也不難。只消安大人當著妾身之面,再施展一次祓除實丹的絕藝,妾身更無疑惑,愿率我五島之豪杰,供安大人驅策!”
指著身畔侍立的阿蘿嫣然一笑,妙目凝光:“請安大人一試,為這孩子祓去實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