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應無求接口道:“他自稱是侯爵府的七品侍衛,近日全江南道最有名的一位侍衛大人偏偏不是姓李,而是姓安。小人不過是斗膽一猜,也不用什么根據,猜不中是自然;猜中了,便是主人的運氣。”
“猜得好極!”那少年哈哈大笑,口氣甚是囂狂。
安生正想再提內元,略一吸氣,腰腹間頓時劇痛難當。他本以為肋骨被鋼圈勒斷了,勉強以一絲乾元真氣暗走全身,內視筋脈,發現是適才用力過猛,拉傷了腹部膈肌。若能按摩幾處穴道、推血過宮,這種程度的肌肉損傷轉眼便能修復,此際卻偏偏動彈不得。
少年揮散煙塵,露出一張朱唇白面、劍眉斜飛的俊俏臉蛋來。
他約莫十五、六歲年紀,頸問喉結微凸,唇上滲出些許細軟的須根,正是初初發育的當兒;錦袍玉帶,足蹬粉底官靴、頭戴雙翅金冠,貉袖束腕,完全是富戶少爺的演武裝束。
少年雖生得極俊,然而面色極白、嘴唇極紅,襯與上下兩排又黑又翹的濃睫,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邪氣。他兩手按么安生腕問的鋼圈,嘖嘖嘆道:“乖乖!精鋼打造的手銬腳銬,整塊青石雕成的石椅,還有以異域金鋼石磨成的機簧……這都差點給你毀了,你是哪來的怪物?”
安生正要開口,冷不防少年“啪、啪”兩記耳光,打得他嘴角破碎,迸出血來。
他愕然抬頭,卻見少年的雙眼滿是惡意,那是種習于欺凌弱小、享受他們的哀告慘嚎的卑劣習性。
安生咬牙瞪了回去,少年睜大眼睛,笑意更甚,又抽了他兩記耳光;安生“呸”的吐出一口血唾,少年及詩側首雜過,正要反掌施暴,豈料安生一記頭錘,清脆無比地撞上他的額頭。少年痛得翻身栽倒,抱著頭在地上連滾幾圈,忽然一躍而起,伸手往他檔間用力一抓!
安生被抓得幾乎暈死過去,身子用力彈動幾下,俯身荷荷喘息,口邊淌出白唾,渾身冷汗直流。少年出了惡氣,得意拍手而起,笑顧身后冷冷注視一切的應無求道:“原來他不是蠻牛嘛!卵蛋還挺大的。”
應無求面無表情,彷佛視而不見。
少年占盡上風,好不得意,注意力旋即被一旁的阿蘿所吸引,嘖嘖道:“好美的姑娘啊!”伸手欲往她襟里探去。
阿蘿雖也身受鋼圈緊束之苦,但她身板兒天生就薄,鋼圈縱使合攏到底,離她的腰肢仍有半寸的距離,倒是手腕腳踝都被箍得瘀青泛紫,甚至破皮流血。面對少年的淫猥笑臉,以及一寸寸逼近的祿山之爪,她仍是面無表情,睜么一雙澄亮妙目回望著他。
那平靜無波的漠然令少年為之一愕。他曾欺凌、淫辱過許多女子,哭喊求饒者有之,尋死覓活者有之,卻從無一人如眼前這玉一般的美麗女郎,映月似的眸光彷佛穿透了他。
少年被看得一陣不自在,心想:“這女人是白癡么?怎地一點兒也不怕?”
安生好不容易回過神,咬牙道;“你……別碰……別碰她……”
少年正覺無趣,嘻嘻一笑,轉頭涎么臉道:“大蠻牛,你在臨澧四處打聽打聽,看我上官巧言是聽人的多呢,還是不聽人的多?”
從應無求的態度,安生已約略猜到這少年是此地的主人,卻沒想到竟是上官夫人之子,勉強調勻呼吸,沉聲道:“你……你父親是本朝干將,威……威名震動天下,你……你在府邸中設置這等害……人的機關,不怕……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那上官巧言突然狂笑起來,目露兇光,也不管阿蘿了,雙手揚起、左右開弓,連打了安生十余記耳光,打得他口鼻溢血,點點滴滴落在靴前。
“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哪,大牯牛。”上官巧言獰笑道:“你坐的這把椅子,乃出自千機府“千機圣”魯班之手,光是設計藍圖,便價值千金哪!更別提完完整整打造出來,須花費多少銀錢心血了。本少爺給起了個名兒,就叫鎖仙椅,你千萬別以為是鎖人的精鋼捕獸夾而已,這椅中的支架機簧,全按人體運功時的肌肉骨骼之用,反向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