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霜“嗤”的一聲,白哲的笑靨宛若吐蕊的山百合,純凈不帶一絲駁雜。
“你說話也未免太有趣了,安大人。這個理由可不夠好。我為一己之私殺人,你卻只會求饒?”
莫欺霜本來設想過安生可能的種種回應,或硬氣,或辯解,或不言語,或別的什么大義,沒想到竟是求饒。
她淡然道:“譬如你肩負消滅魔劍的大任,我若殺你,便斷了劍魔前輩臨終唯一的絕傳。”
“你……你為何知道……”
“陳長生陳四俠是寒老前輩的愛徒,依我看,他的內功修為尚不及你。”
莫欺霜柔嫩的臉龐近在咫尺,每一開口,唇瓣間便吐出檀香似的醉人溫息。
安生終于明白女子的櫻桃小嘴何以又叫“檀口”這兩字用在莫欺霜身上,當真是再合適不過。
“無雙城調教不出你這等少年高手,若非寒前輩臨終所授,我實在想不出別的答案。”
當然莫欺霜的推測并未全對。
寒無衣的傳舍固然神妙,但要成就這一身驚人的藝業,更多卻得自種種離奇遇合,未必全與劍魔有關。
安生默然良久:“代掌門兜兜轉轉,還是為了魔劍。在下只想知道,代掌門把此事弄清了,圖的是什么?難道如百花軒這等清修凈地,也有號令魔劍、逐鹿天下的野心么?”
莫欺霜微微一怔,似覺此問謬甚,忍不住微笑。
安生見佳人顰若春花,不禁有些惱,面紅耳赤:“代掌門何故發笑?”
莫欺霜搖了搖頭,微瞇的杏眸中水光瀲浩,盈盈如波,卻沒什么敵意。“劍魔前輩臨終之前傳授你的,可是號令魔劍、逐鹿天下的法子么?”
她雪靨嬌紅,微捏著右手玉指,以指背輕拭眼角,側頤笑問。
安生一愣,本想大聲駁斥,總算這幾日被魚詩蘭套話多了,頗有些長進,沉聲道:“就算劍魔前輩真留下了什么,必然也是消滅魔劍、拯救黎民百姓的法子,豈能與妖物同流合污?”
莫欺霜笑道:“安生啊!那我逼問你號令魔劍、逐鹿天下之法,豈非緣木求魚?”說著又噗嚇掩口,眼角眉梢掩不住桃花似的婉媚。
自會面以來,她始終保持端莊的形象,縱是和顏笑語,亦合禮守分,帶有一層隔閡。直到此時才笑逐顏開,可見安生逗得她開懷,終是忍俊不住。
安生脹紅面孔,訥訥道:“這……代掌門說得也是。”
莫欺霜輕咳一聲,斂起嫵媚歡顏,又恢復成為身披玄素的百花軒代掌門,正色道:“我師妹所知,已悉數說與我聽,你可信我如信她。至于你問我所圖為何,其實簡單得很,魔劍禍世,乃我輩俠義道中人的職責,正當追隨寒老前輩之余烈,掃蕩魔氛!豈可置身其外,故作無事?”
這番話以她酥顫醉人的嗓音說來,竟也激昂慷慨,安生胸中血沸,幾乎要鼓掌叫好:“這……才是所謂的正道,此話當真是擲地有聲!”
卻聽她話鋒一轉:“但江南正道各大門派,立場各不相同。三鑄之中,神器門郝家或肯仗義援手,其余則關心鋒會遠甚于此,連貴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