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騰挪空間,陡地擠進八環,縱使羅剎女體若無骨,腰臀如蛇閃躲伶俐,也知銅環空中一撞,倏又奔殺回頭,徒然壓縮應變的時間罷了,把心一橫:“通通將你打落,還能變出什么花樣!”
以手甲為梔牌,接連打落四環,低頭擰腰避過兩枚,一枚接入手中;最后一枚不及相應,香肩微側,生生以后甲擋下。
吳應熊得理不饒,嘿嘿一笑,抖環連擲,滿室銅光飛繞,颼颼不絕于耳。每有銅環飛離常軌,他便新擲一環,藉由撞擊加以修正;擲得幾枚,偶又將一、兩枚銅環斜斜撞回,手里始終不空。
這位門主貌不驚人,言語粗鄙,便如市井之徒,誰也料不到竟身負這般“無練之環”的奇技。安生看得矯舌不下,暗忖:“縱使練得擲環巧勁,臨陣若不能準確預測銅環的飛行軌跡,出則無回,便有百枚、千枚也不夠使。”
與魚詩蘭遙遙對望,均露佩服之色。
羅剎女身陷銅環陣,面色凝肅,雙掌周天劃圓,左攬右旋,不住磕飛銅環,卻無法瓦解如有靈性的飛環陣勢。銅環來勢勁急,經常是前后左右、數枚齊至,她雙臂難以一一應付,總有一兩枚須以身上金甲承受,撞擊聲悶鈍異常,既顯環勢猛惡,又見金甲之堅,絕非凡物。
安生見她仍將接下的那環抓在掌中,心想:“格開銅環絕非上策!且不論吳門主計算之精,何以能夠,格擋不過是助長飛旋之勢罷了,不如抓下棄置,才能避免被飛環所困。”
忽聽吳應熊大喝,臂間四環齊出,鏗啷啷的撞進陣中,所觸之環于瞬息間一齊轉向,廿四枚銅環颼地射向女郎!
眼看羅剎女避無可避,眾人皆失聲道:“危險!”
心頭掠過那張白晰雪靨被十幾枚銅環擊中,顱骨凹碎、血肉模糊的畫面,不覺攢緊拳頭,掌心一陣濕癢。
千鈞一發之際,羅剎女嬌聲清叱:“落!”
雙臂劃圓一收,所有銅環突然慢了下來,猶如射入一塊軟腴飽水的巨大魚膠;飛環一凝,雪艷青的動作卻驟爾變快,兩條藕臂如紡輪飛轉,手甲繅成了一團金綠殘影,三尺方圓內的散塵粉灰被抽成一條條無形絲線,颼颼卷入雙臂之間。
眾人目瞪口呆,這凝物抽絲的奇景卻僅一瞬。
羅剎女旋臂一扯,廿四枚銅環上所附的勁力如絲抽離,點滴無存,飛環于原處空旋幾下,鏗啷啷掉落一地。
是天蠶手!
安生驀然醒覺,想起周芷若曾談過這部武功。
天蠶手是天陰門的入門武學,門中人人皆習,不僅僅是卸勁擒拿而已,練至極處,臨敵能將對手的勁力硬生生繅出,如煮繭抽絲,在外道第一武典《九陰真經》中設有篇章專論,不容小覷。
羅剎女以拙對巧,早在接住那枚銅環時便知格擋無用,唯有釜底抽薪方能奏效,等他將銅環悉數打出,才以“天蠶手”一舉破之,不唯技高,更顯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