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
羅剎女將那柄奇形長兵往下一損,杖尾的尖錐貫穿青石板,沒地兩尺余。她上前一步,信手解開披風,左手叉腰昂立,身形之順長高大,異常迫人,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段雖散發無比魅力,在場諸人卻覺威壓沉重,直如暗潮沒頂。
吳應熊首當其沖,氣息微窒,暗忖:“這婆娘好強的威勢!”
卻聽她平平說道:“有什么招數,盡管使來!我若動兵刃,也算是輸。”
話本是狂妄至極,但與她的口氣卻不相稱,仿佛不覺話中有釁,說的是件既平淡又無趣的條陳瑣事,照本宣科而已,免生誤會。
吳應熊腹中暗笑:“婆娘恁地托大,一會兒有你苦頭吃了!”
腕臂一抖,兩環已擎在手中,揚聲喝道:“我騰霽百練使的是明器,不占你耳目便宜。留神啦!”
颼颼兩聲擲環而出,也不見有什么花巧。
羅剎女蹙眉道:“就這樣?”螓首偏轉,毫不費力地避過。正要發話,忽聽腦后鏗的一聲清擊,雙環一左一右在身后對撞,陡地彈回,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銅環雖快,畢竟非是逼命殺著,羅剎女踩著露趾的金甲涼靴跨步一扭,雙環貼著美背肚臍掠過,又回到吳應熊手中。
“按照約定,是“后退一步”算輸。”虬髯大漢咧嘴一笑,挑起濃眉:“門主這一回,咱便不予計較啦。留神!”
手腕微振,雙環再度擲出。
吳應熊嘴上占她便宜,羅剎女卻并未如預想中暴跳如雷,只是秀眉微蹙,似覺這把戲十分乏味。但吳應熊二度出手,卻比他的口頭逞威更加無聊,同樣是雙環一左一右、身后互擊,旋又倒飛回頭,這回羅剎女早有準備,蛇腰微扭,裊裊娜娜讓過,皺眉道:“吳應熊,你若只得這樣,我可要出手啦!”
吳應熊笑道:“可惜你錯過了出手的機會。”
腿下雨環拏在手中,照定飛回的雙環一撞,掌中銅環同時擲出,四環分從四個截然不同的方位奔襲羅剎女,一反先前的溫吞盤旋,破空聲咻然大作!
兩人相距不遠,四環突然變速、幾乎同時飄至,羅剎女本要躍起,心中一動:“若然雙腳離地,這廝又有話說!”
玉一般的雙掌撥風攪塵,一股螺旋氣勁轟然迸散,及時震開兩環;另外兩枚一走大弧、一似亂蝶,軌跡難辨,至身前時已不及閃避,眼看要撞上堅挺的酥胸,羅剎女手甲交叉,“鏗、鏗”兩聲將銅環彈開,余勁震得臂間隱隱生疼,不由微詫:“這環……好沉的勁力!”
四環被她格開,本應力盡墜地,忽見“嗡嗡”四道流光分出,一陣金鐵交鳴,吳應熊竟又擲出四環,八環空中對撞,先前四枚驟爾反彈,急向羅剎女旋去;其余四枚彈向梁柱、墻階等,一撞借力,亦“颼”地射向羅剎女!
眾人至此,方知吳應熊的子母鴛鴦環何以能居諸般飛器之首,飛撾、飛鉤等均須繩索操控,吳應熊卻能以高超的巧勁與計算,令銅環盤旋傷敵而不落,堪稱“無練之練”,難怪能成一門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