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頂天指明要找“醫圣”裘千仞,顯然受的非是內傷。羅成熟知江湖掌故,了然于心,盤算著要如何派人前往血衣谷,將這位傳說中的古怪神醫請來為陽師療傷。
卻見陽頂天朝上座一拱手,勉力道:“啟……啟稟將軍,屬下每……每日便只發作一次,發作時雖然嚴重,時間卻極短暫。有羅成輔助,不會礙著四府競鋒大會之事,請將軍不……不必掛心。”
姑蘇城蹙眉靜聽,片刻才點了點頭,揮手道:“其他的事,明兒再說罷。羅成,送你師傅回去歇息。”
羅成躬身領命,喚來軟榻,抬陽頂天離開大堂,李、漆雕二人也隨之離去。經過連番折騰,姑蘇城與沈碧君已疲憊不堪,安生二人乘機告辭,姑蘇城并未留難。
兩人并肩走出驛館大門,挽著手信步轉過一條巷子,交換眼色,不約而同地施展輕功狂奔!魚詩蘭輕車熟路,拉著安生穿花繞樹、繞堂過弄,兩人在城南的復雜巷道中亂轉一陣,忽然消失了蹤影。
沿路跟蹤的黑衣女郎不禁一凜,詫異地自檐影中現出身形,在死巷底撫著磚墻壁面,試圖尋找暗門密道之類,驀地身后一聲銀鈴輕笑:“別找啦,奴家在這兒呢。”
吃驚回頭,赫見巷口兩條身影斜斜曳地,即使被拉長得失去原形,仍能看出女子豐潤窈窕、胸腰如瓠,所傍的男子結實挺拔,卻不是魚、安二人是誰?
“魚、魚姑娘……”
女郎心尖兒一吊,還來不及擺出應戰的姿態,話頭已被魚詩蘭揮手打斷。
“好啦好啦,別照搬這套,難看死了。”魚詩蘭咯咯嬌笑,怡然道:“回去同你家門主說一聲,明兒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我與安大人在此相候。城中風聲鶴唳,陽賊便在左近,到時若不見人來,我們即刻便走,請蒲靜芙莫搞什么排場,獨個兒前來,以免誤了辰光。”說著側身一讓,輕抬柔荑:“你可以走啦,恕我倆不送。”
那被看破行藏的羅網女郎垂頭喪氣,朝二人一揖,扶著腰劍快步低頭,逃命似的從兩人當中穿了過去。安生忽然開口:“對了,阿蘿……姑娘可會平安回到了敬事府?”
女郎嬌軀微震,停步回頭,低道:“回安大人的話,阿蘿平安回轉,少門主也沒事。”
安生點頭:“如此甚好。陽頂天已回到城中,他的爪牙遍布四周,你自己也要小心。”
女郎低道:“多……多謝安大人。”垂頸碎步離去。
安、魚二人目途她離去,魚詩蘭勾著他的臂彎,半晌才嘆了口氣:“那條小蜘蛛擰腰扭臀,渾身都快滴出蜜來,怕是春心動啦。也難怪,我們家安大人溫柔多情、體貼善良,生得又強壯俊俏,哪個女子不愛呀?”
安生被擠兌得面紅耳赤,皺眉道:“人家掛著覆面巾你都看得出?胡說八道。”
魚詩蘭笑道:“她臉都紅上額頭啦,瞎子才看不見。再多跟我家安大人說一會兒話,小腦袋怕都蒸熟了,蘸些豉汁姜醋,滋味只怕不錯。”邊說邊比劃,自己也笑起來。
安生被她逗笑了,雙目一亮,故作恍然:“我懂啦,這叫醋眼兒,難怪我看不出來,只有馨兒看得出。”
魚詩蘭俏臉一紅惱羞成怒,大發嬌嗔:“是啦是啦,我是醋眼兒,見了哪個女人都發酸,行不?”重重在他臂上一擰,又狠又怒的模樣居然倍增嬌艷。
她是真的用力擰下,安生唯恐震傷她幼嫩的白晰玉指,不敢運功抵抗,疼得微皺眉頭。魚詩蘭得意洋洋,咬牙狠笑:“這是小懲大戒。以后同老婆說話,看你還敢頂嘴不?”
安生只覺她可愛極了,一把將她擁入懷里,抱得她是尖虛點,比例修長的結實小腿不住踢動,裙擺攪如波亂,柔肌直似波中雪鯉,若隱若現。兩人鼻尖輕觸,他柔聲喚道:“馨兒……”
魚詩蘭嬌軀微顫,慌亂不過一瞬之間,旋即閉目輕道:“別……別!別那么樣地同我說軟話。別……對我這樣好,我不愛。”
豐腴細嫩的上臂輕輕掙扎,巧額抵著他的胸膛,蓮瓣似的鞋尖兒踩實了,身子向后退縮。
安生本不肯放,仿佛一松手她便會隨風飄去,但恐弄痛了玉人,終究還是順從地將她放開。符赤錦落地轉身,向前行出幾步,雙手環肩,曲線動人的背影不知怎的有幾分單薄;片刻才回過頭來,雙手負后,燦然笑道:“你……別跟我這么正經八百兒說話,我不慣的。打打鬧鬧的不好么?”
安生胸中微郁,宛若骨鯁在喉,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魚詩蘭伸手掠了掠發鬢,笑道:“你怎不問我,為什么要跟蒲靜芙約在這兒?”
安生搖頭:“我不知道。”
“若教蒲靜芙知道你的行蹤,今晚哪有好覺睡?”
她噗哧一笑,眨了眨眼睛:“走罷,咱們回棗花小院去。路還遠著呢。”
也沒等安生來牽,逕自轉身走出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