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刀魔仿佛聽不太懂,又舉起同一只手掌,慢吞吞道:“十……十年?”
陽頂天哈哈大笑,撫額道:“沒錯!十年一口價,沒這么便宜的了,你快卸下刀匣罷。”
奉刀魔解開皮革系帶,刀匣離體之際微一蹙眉,發出哼痛般的低吟。唐承運定睛一瞧,赫見那皮帶內側釘滿尖銳的陀螺狀銅釘,位置分布似有理路,卻看不出走的是什么筋脈穴位。
屠龍刀何其沉重,一旦縛上肩背,銅釘登時刺破肌膚,緊緊壓迫穴位血路。以穴道禁制人身不是什么新鮮事,但將刺穴用的鎖功釘做在隨身的物品上,將刀匣變成拘具、乃至刑具,卻十分駭人聽聞。
奉刀魔解下革帶,痛得身子不住顫抖,帶上銅釘染滿血污,令人觸目驚心:不過轉眼工夫,荷荷吐氣,猛地抬起頭來,卻仿佛換了人似的,目光冷銳殘酷,滿是暴戾與怨毒,咬牙嘶聲道:“十年……這可是你說的。”
“只要你神智清楚,我幾時說話不算話?”陽頂天笑得得意,一指遠處正與何進游斗的紅衣麗人,怡然道:“你饞她許久了罷?這便當做花紅,只要你將這老頭折磨得令我大開眼界,她從此便賞了給你,愛怎么玩便怎么玩。”
“好!”
奉刀魔活動活動筋骨,折得指節劈啪作響,轉過一雙血絲密布的紅顏,仿佛將對陽頂天的怨恨悉數移轉到唐承運身上,灰色的舌頭一舔嘴唇,邪笑道:“老頭,你運氣不好,老子今日心情很壞。”
眼角瞥了一下身后裙裾翻飛的婀娜玉人,不禁吞了口饞涎,回顧陽頂天道:“喂,全身骨骼碎成畸零小塊,拿身子當成制奶酪的囊子來揉,教他全身臟腑肌肉被自己的碎骨磨爛,生生的痛死他……這樣可好?”
陽頂天故意皺眉,低頭剔指道:“怎么你們兄弟都好這口?也罷,你要做得到便算數,我決不食言。”
最末一個“言”字尚未落下,奉刀魔一聲虎吼,已朝唐承運撲了過去,速度之快,絲毫不受胖大身軀影響。
唐承運不閃不避,身子一矮,撮拳打他膝蓋,料想膝上無肉,斷難施展那以肌肉夾人、借以反彈拳勁的異術,誰知落拳處仍是軟綿綿的一陷,奉刀魔咧嘴一笑,象腿粗細的手臂合抱過來。
唐承運腳下交錯,一閃身來到側面,對著肋骨、骨盆以及膝側連打數拳,連鐵板都擊穿的無雙剛力仿佛全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抽手稍慢,幾被肌肉夾住。
唐承運年事已高,與年輕人比武較勁靠的是修為與經驗,趁其有隙、攻其最弱,乃是最省力的打法,再加上“幽冥鬼手”的驚人破壞力,往往一擊便能雷鼓定音,江山底定。真要比速度、拼力氣,六旬老人豈能與正值壯年、體力巔峰的拳師刀客硬碰硬?
然而奉刀魔周身不受鐵拳,速度又是奇快,唐承運繞著他東戳西打百余記,奉刀魔倒像沒事人兒似的,但以老靈君的身子骨,若被他一下抱實了,只怕就是筋骨俱折的下場,離他所說的骨磨慘狀亦不遠矣。
唐承運兜轉片刻,體力漸漸不濟,幾次差一點點就奉刀魔蒲扇似的大手撈中,避得險象環生,一咬銀牙,冒險改拳為指,逕點他肋下,戳得奉刀魔扭腰悶哼,初次露出痛楚之色;正要運勁貫入,食指竟被腰肋間的肌肉夾住,奉刀魔一運功,綿軟滑溜的肥油頓成了堅硬的金剛鐵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