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笑道:“忠義侯這話內行,不但一語中的,而且是一炮雙響,直說到了點子上。文斗,那都是騙小孩的玩意兒,男子漢大丈夫,要賭輸嬴分勝負,唯有一途,那就是武斗!真刀真槍打擂臺,比武奪帥,嬴就是嬴、輪就是輸,一翻兩瞪眼,干脆利落,誰也別想賴帳。”
軒轅獨不禁哂然。
“這同互咬喉管有甚兩樣?餿主意!”
夏流大搖其頭。
“忠義侯賭過車馬,斗過雞狗罷?毋須親自下場,一樣能分勝負。今兒既然是論法大會,咱們便問一問佛法,這些難民到底是該幫不該幫。
“佛法中覺得姑蘇大將軍驅民以死,不符佛門教義的,便指派一名代表,與姑蘇將軍手下人斗一斗;連勝三場的話,那是連老天爺都站在姑蘇將軍這邊啦,沒奈何,這幾萬人就當交了死運,活該餓死凍死,與人無尤。”
軒轅獨眼睛一亮:“死胖子倒也不蠢,一家伙把五道佛宗都拖了下水。就算江南的和尙不敢開罪姑蘇城,還有其他四道。姑蘇城一向愛打擂臺,連四府競鋒都想以武力決勝,這提議倒是投其所好;只是眼下失卻陽頂天這個臂助,不知他還有沒有打擂的豪膽?”
撫掌大笑:“刺激!這個玩法兒倒是有趣,清楚明白,也省得啰里啰唆。就是不知道鎮東將軍有沒有種,來玩一把爺們的賭戲?”
夏流故意露出驚訝之色。“姑蘇大將軍乃堂堂天下四鎮之一,手握十萬精兵,節制江南、一呼百應,簡直就是男子漢中的男子漢,爺們中的爺們!侯爺何出此言?”
軒轅獨笑道:“夏將軍斗雞斗犬之時,用不用瘸腳雞、歪嘴狗?”
“自然是不用。”
夏流嘻嘻一笑:“成心要輸,不如直接拿銀子包窯姐,總強過打水漂兒。”
“那便是了。”
軒轅獨怡然道:“夏將軍有所不知。姑蘇將軍的第一高手、人稱‘橫掃八荒’的陽頂天陽老師,日前不告而別,現已不在幕府中。姑蘇將軍沒了好車好馬好狗好雞,想是不敢賭的,不如去包窯姐兒,省得打了水漂。”
此話辱及將軍夫人,極是無禮,眾人盡皆變色。連沈碧君都聽出了其中露骨的惡意,唯恐夫君一怒生事,趕緊翻過小手,輕輕握住姑蘇城冰涼的手掌,以為安撫。
姑蘇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輕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擔心。
夏流與軒轅獨一搭一唱,見撩撥不動姑蘇,接口道:“侯爺這話不大對。我聽說姑蘇大將軍麾卜有一名侍衛,近日里干下不少駭人聽聞的大事,幕中縱無陽老師相佐,想來還是人才濟濟的,不致要做縮頭烏跑罷?”
風門鶴面色一沉,目中精光迫人,甚是不善。
軒轅獨得意洋洋,哈哈大笑:“不好意思,那是我無雙城之人,不是鎮東將軍府的。不過本侯寬宏大量,送佛送到西嘛,這種貨色我城中一抓就是一把,借與姑蘇大將軍打打擂臺、救救急,也是不妨的。”
兩人奚落半天,誰知姑蘇全不受激,兀自淡然微笑,當他倆正演著一出蹩腳的參軍戲。
夏流一邊嘻笑調伲,心里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鎮東將軍雷厲風行、眼底顆粒難容的大名他是久聞了,此人心黑無庸置疑,殊不知在“臉皮奇厚”上亦有過人之長,他要是打定主意端坐不動,正應了夏流之言,那是誰也罵不死他的,圍山又待怎的?除非佛子一聲令下,真讓流民殺將上來!否則山下仍是挨餓受凍,山上依舊歌舞升平,還不是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