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又氣又好笑,略微運功,連人帶棍一齊震退,喝道:“我乃無雙城七品帶刀侍衛安生!前來求見敝上,煩請諸位通報。”
僅僅用不到一成的乾元真氣,便將四人震得骨酥體軟、嗡嗡耳鳴,一時竟爬不起來。
門里的管事聽見騷動,忙喚人開門,一見四名公人趴在地上不住蠕動,偏偏難逃寸尺,猶如四條軟骨蟲,不覺失笑:“他奶奶的!你們連起身都懶了,白費米糧!”
四人耳不能聽、口不能言,通體兀自回蕩在一片波顫之中,連蠕行都只是原地打轉;過不多時,突然一個接一個“惡”的吐出穢物,狀似暈船。
安生默默亮出無雙城的腰牌,那管事是見過世面的,看他器宇不凡,不敢怠慢,連忙進入通報,要不多時便回來,客客氣氣道:“安大人這邊請。”
安生點點頭:“有勞了。”
隨他進入望川府。
兩人在迷宮似的庭園院落之間轉繞,不知走了多久,雕棟飾藻的精致回廊卻仿佛走不到盡頭,安生走著走著,忽想起那一日在城中禁園、跟在花靈蝶背后的情形,胸中熱血難抑:“過……過了忒久,終于要與姊姊見面……”喜不自勝,苦苦握拳咬牙不叫喚出聲,一顆心劇烈跳動著。
他離開鑄劍山不過一月,卻恍如隔世,有時在夢中思念花姊姊,夢醒后不禁悵然。管事領著他來到一座雄偉的閣子前,富麗堂皇自不待言,閣樓之高、之寬敞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樓匾上刻著“醍醐”一字,字體古拙、泥金黯淡,顯是年代久遠。
陸仁貴在這“醍醐樓”上設宴招待軒轅獨,從正午一直吃到現在,大宴吃完又上點宴,用過各色甜咸糕點,再改上果宴,繼新鮮的瓜果之后則是茶宴……如此更替不休,將持續到入夜時分,又再鋪設正式的筵席大菜做為晚宴。這種從流水席演變而來的筵席在越浦蔚為風尚,原本是從夜間大宴一直吃到平明時才散席,故稱“子午宴”但軒轅獨是中午抵達,故而提早開席。
那管事與樓子外負責安排筵席之人低語片刻,來與安生陪笑道:“還請安大人在此稍后。城主與大人正用宴,此際不便打擾……”
忽聽樓上傅來一陣豪笑,軒轅獨自樓頂探出頭來,放聲大叫:“讓他上來!有屁放一放快些離開,省得掃興”管事尷尬一笑,躬身道:“安……安大人請。”
安生強抑著興奮拾級而上,直至樓頂,誰知卻未見得朝思暮想的倩影,諾大的勝堂內除了伺候飲宴的婢女,席上便只有兩人:軒轅獨油光滿面,已喝紅了臉,一雙細目嵌入腴白的面頰肉里,顯是對這頓筵席非常滿意。另一人五綹長須、白凈面皮,比起同樣清逸瘦削的遲鳳鈞大人,少了一股書生之氣,圓滑處倒像浦商多些,自是越浦城尹陸仁貴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