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淪落成昏暗,昏暗再褪色為黑暗,灰色大地就又一次歸于死寂。
那場肆意的大風,連黍離都覺得有些大,那些游蕩的怪物要么早早逃竄遠遁,要么就是躲在某個地方瑟瑟發抖。
邪念被吹散之后,空氣清新了很多。適合睡覺。
黍離已經放棄去思考,他能大概分出敵友,但想不明白風之巨靈的目的。
偏移了黍離的前進方向,意欲何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留下的這枚種子沒有問題,就是記載中風之巨靈操縱草木后結出的種子,本質是自然能量的聚集。
麥秀小姑娘的精神狀態不錯。
和之前比,她這兩天斷斷續續睡的,要舒服很多很多了。
或許黍離自己沒注意到,從之前到現在,情緒流派特有的“喜怒形于色”但又“喜怒不形于色”,讓他一直能給熟識的人一種沉默的安定感。
特別是黍離所修的【克制】。
麥秀坐在地上,開始練習另一項能力。
就在剛剛,黍離對她說。
——“我想了想,約束情緒的能力可以換一個更容易練習的方式來鍛煉,從現在開始,你要練習只沉浸入某一種情緒。”
——“就先從喜悅開始。”
沉浸入某種情緒,自然是對其他情緒的約束。
安排好麥秀,黍離安安靜靜的坐在地上,享受著難得的清靜。
如果干涸的大地能遍布青草,那么這種畫面就像是一對父女外出游玩、然后玩到盡興安靜的坐著。
黍離看著麥秀,眼神平靜。
他剛剛想說,但又沒說。他感覺到了情緒的凝聚,麥秀以一種絕不正常的進度、越過了很多步驟,凝聚了情緒。
這種絕不正常的事情,情緒流派建立至今發生過無數次。黍離自己便是一個“絕不正常”。
所以也沒什么震驚,情緒本來就是一種未被研究透徹的力量。
偶爾會有一絲的清風吹過,微微吹動麥秀枯黃的頭發。
也有幾次,黍離聽見麥秀忽然笑了一聲,這讓他不得不提醒“不要笑出聲”,但說完之后,重新安靜的兩人,嘴角都帶著一絲笑意。
黍離負面情緒爆發之后一直繃緊的神經,終于在這種情況放松了片刻。
但放松很快會被克制。
更多的時候,世界是死寂的,連往常會偶爾響起的怪物低嚎都沒有。
唯一能出現的聲音,是地下昆蟲偶爾的窸窸窣窣,它們實在稱不上是怪物,但卻真的令人發毛。
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爬在心頭,如低語。
在這個末日,它們比人類更加活躍,也更加頑強。
人類是殘存最少的種族,因為人類個體的力量相比人類全體,實在是太過于弱小。
占據著最顯眼的地位,而力量卻又沒有分布于人類本身。
即使在帝國最輝煌的時候,它的榮耀也是憑借著輝煌的符文以及萬眾一心的軍團。
或者換一個說法,正是因為個體弱小,所以成就了團隊的強大,進而締造了帝國的輝煌。
但對邪神來說,未能啟動的符文不值一提,那些戰爭的利器還未能瞄準邪神,浩瀚而褻瀆的力量便已奪去了一個城市的性命。
以前有個女子和黍離說,這是詛咒,無解的詛咒。
人類因為聚在一起而活過了原始時代,活過了戰爭時代,終于四顧茫茫唯我稱王……最后因為聚在一起引來了邪神。
黍離那時候應該只是淡漠的笑了笑吧。那時候他還是個憤怒的復仇者。
現在回想起來,黍離只是勉強的笑了笑。
無聲,安靜。
但這個世界的光亮卻好像從寧靜與平和之中,墜入塵土。
黍離笑的時候,嘴角只是微微扯動,而他胸口卻隨
麥秀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