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色的羽刃,如前赴后繼的殺人蜂一般,射向折子夜。
天空還留下它們飛過后的淡藍色痕跡,那些縈系于其上的淡藍色輝光、便是邪神的邪念。
沙暴狂舞,肆虐而暴戾的將一片片羽刃打偏。
每一次阻擊,都讓組成沙暴的細碎土石少上一些。而那些羽刃帶著的藍色輝光,也在極短的碰撞接觸中傳遞給了它們。
再過不了多久,這小小的沙暴不僅會被擊潰,還會成為被邪神意志所左右的東西。
折子夜長劍指天,織在他體表的微小符文密密麻麻的覆在了飛馘劍之上。
極遠處,人眼已望不見的天際,片片薄云被劃出一道口,劍意凜然。
黍離若有所感,卻沒有回頭,只顧著帶著麥秀逃亡,一路上,竟然沒有看到游蕩的怪物。
竭力克制的怒火讓他越來越憤怒。但他只能克制。
麥秀咬著牙,費力的趕著黍離的步子,不言不語,不哭不喊。
而其他注視到這一劍的存在都默默收回了目光。這種烈度的大戰,可能會引來更多的邪神,何必糾纏到其中。
他們也都想活著。
邪神的觸須依然在膨脹,一脹一縮,輕而易舉的扎根于大地,仿佛是在汲取力量一般。
大地皸裂,灰色的巖土仿佛失去了一切,慢慢沙化。
折子夜已默然。
揮劍。
下劈。
一切羽刃,橫掃一空。
灰蒙蒙的天地里,赫然有一道狹長而明亮的劍痕,自天邊延至邪神指尖。
──如果那抬起的觸須也能類比為手指的話。
劍氣由極動變為極靜,竟連一瞬都不需要。
強烈的反震讓折子夜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的右手,又崩散了一些,而后或許還沒過半秒,那道自飛馘劍延出的劍氣隨著邪神觸須的抬起,崩裂了。
“無根浮萍,可笑至極。”
真身降臨后,邪神已然立于一切人間力量之上,這一擊劈斬直至崩裂時,竟未能破開祂的**,甚至哪怕是皮膚。
沙暴在邪神抬起觸須時,便不可逆轉的泯滅了,那種因為觸須抬起而揮散得更濃烈的邪神氣息,直接泯滅了沙暴上附著的殘存符文之力。
再也沒有樓蘭鎮守府了。
連它碾為粉塵后聚為的沙暴也都化為了虛無。
折子夜那一劍劈下,浩浩蕩蕩,好似天地殘存的浩然之氣都貫于這一劍上。
但這最終,只換來了一聲嗤笑。
最下位的邪神或許擋不住這種人間極致的力量,但那是這個世界還彌漫著靈氣的時候。
于無邊邪念之中,對真身降臨的邪神來說,篡奪天地力量已成為祂的本能。
折子夜這一劍,對祂來說,不過是用祂食用范圍內的一種力量,攻擊向了祂罷了。
祂淡漠地注視著人間,不再過多關注折子夜。
邪神的邪念堆積以及折子夜驟然的蘇醒所構成的儀式,給了祂真身降臨的機會,祂布局那么久不就是為了搶在盛宴之前降臨一次,為盛宴埋下一些力量嗎。
只有那些依著本能反擊的觸須還在阻擋折子夜的長劍,而祂,淡漠的君臨這一方土地,奪取侵染在灰色大地的龐大邪念。
折子夜自然發現邪神沒有關注他,他也猜到,祂有在謀劃著什么,但對他來說,現在是一個可能的機會。
他默默思忖,最后一些疑惑,就在此時一一試探出來吧。
折子夜的靈體因為反震,漸漸開始崩散,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慌張。
那些破裂的劍氣,崩射出去不遠便散為了絲絲縷縷的浩然之氣。
無邊的邪念,在將其侵蝕為絲縷狀的浩然之氣后,很快就將其吞食殆盡。
被折子夜小心的護了六年的殘存的浩然之氣,一擊之后,便淪為了邪念。
但他只是繼續蓄勢,然后揮斬,一劍又一劍,安安靜靜、砍著邪神。
邪神身軀之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觸須,祂們觸不到大地,只是安靜的垂著,只在折子夜長劍加身時,才略微動動。
折子夜沉默而平靜,這一劍一劍的,劈砍崩撩刺攪壓,很古怪的讓他想起了幼年時練劍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