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劍依然沒有出鞘,對他來說出鞘只是一瞬。而刀劍威力最大的時候,便是它尚未出鞘。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朦朧著、看起來身材不算高大的人,身在碧綠色的屏障之中,沉默的停滯在他的視線中。
瞬間出現。
懸空而立。
黍離瞇起了眼,右手緩緩拔刀,還沒等他拔出,卻看見那道屏障如冰消瓦解,一瞬消失。
那人腳尖輕點,落在大地。
隔著挺遠,黍離并沒有看清對面那人的模樣,只是通過隱約的輪廓,大致覺得是個男人,而且肩上似乎站著一只……鳥?
黍離緩緩站直了腰,握著刀柄的手也稍稍放開,很平靜的將秋水歸了鞘。
解開屏障應該算是釋放善意,黍離于是將秋水入鞘──反正拔刀于他而言,只是一瞬,而他有自信能有能力留出這一瞬。
似乎是感覺到了雙方的善意,兩行人并沒有對峙,而是一方等待一方過來。
所以黍離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是男人,戴起了黑色的兜帽,在這個昏暗與黑暗為基調的末日,勉強算是個保護色。
他的肩上,有一只死渡鴉。
而先讓黍離注意到的,便是這只死渡鴉的眼,和絕大多數的死渡鴉的眼都不一樣,它的眼……
是幽幽的碧綠。
而且……黍離總感覺他見過這只死渡鴉,可他很確定自己對碧綠色雙瞳的死渡鴉沒有印象。
死渡鴉瞥了黍離一眼,萬千嘲弄,隨后又盯著麥秀看了一會,搖頭晃腦,最后凝視著琉喀忒亞,逐漸花癡。
沉默沒有持續多久。
黍離對面,男人開口了,“前輩好,我叫白七,來自……弒神前線。”
他笑了笑,有種少年的感覺。
“本來沒想到會遇到前輩的,但是那場大火與其中洶涌的憤怒,讓我終于想到了前輩。”
“畢竟……那樣強大的情緒,應該也就前輩了,哪怕當時并不確定,也想著追上來看看,所以我們終于相遇了。”
“很高興能見到前輩。”
黍離安靜的站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于弒神前線來說,應該只算是第一代成員而已。
最多加上弒神成功的光環。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他們當初喊著說要弒神的家伙,只是將弒神前線四個字擴散開了而已。
僅此而已。
陌路相逢之時,該猜疑的依然猜疑,該繞路的還得繞路。
最后,黍離輕輕說一句,“白七?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你認識云三嗎?”
白七笑了,“我的命就是她救回來的,我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怪不得叫白七,黍離想說些什么,最后只化為一句,“她還好嗎?”
“挺好的,只是有時候會很沉默。”
黍離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