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與黍離一起四處逃亡的人,最后選擇了沖擊教堂,試圖以人類之身弒殺邪神。
但是沒有帶云三。
因為她是神的牧師,而神,已經死去。
沉默沒有持續太久,還是白七開口。
“其實我挺慶幸前輩你們沒有帶著云姐的,否則我就會失去一個很好的前輩,也會在那天孤立無援地默默死去。”他笑了笑。
“其實都釋懷了,畢竟你們給予云姐的也是善意,善良本就是自私的給予他人善意嘛。”
不帶牧師,是當初一致同意的。
沒有了神靈護佑的牧師,無法以心的力量駕馭神的偉力,而這樣的牧師最大的價值就是她的知識和醫術。
這些能力在弒殺邪神時毫無作用,而在其他時候,又無比重要。
所以他們都希望,讓云三活下去,不只是為了保護她,也是為了保留復仇的火種與人類的傳承。
更為了直面邪神之時,能少一個掛念和分心,或者說,累贅。
這是無私又自私的善意。
黍離沒有就這個話題說什么,說開了也不過是把兩人都知道的事情說的瑣碎無趣而已。
他只是有些悵惘的問一句,“現在的弒神前線……怎么樣了?”
白七好像有些開心,他又走近了一些,很自然的摘下了兜帽。
黍離瞥見上面有縫補的痕跡,明白那是云三補的,那枚骨針如果他沒記錯,是某天他們獵殺的冷骨鳥的喙。
“喏,我們現在逃的時候,方便了一些。”白七指了指他已經結晶化了的半邊臉,有些開心的說:“可能對祂們還有哪些怪物來說,我們更像是他們那頭的了。”
黍離眼一凝,看清了那是什么之后,更是無言。
“前輩大概不知道怎么回事吧,不對,其實看到之后總會猜到七七八八的。”白七的眼神飄遠了些,“云姐說了,你們曾經想過把自己的能力改的更適合邪念環境的,妥協一部分來換取邪念對你們更大的寬容。”
他頓了頓,笑了一聲。
“我們也想到了那,一招一招的琢磨,創出幾招在邪念之中不那么顯眼的招數,然后憑著這些,一步一步建立邪念環境下的能力體系……”
他似乎是想哈哈大笑,但最終只是嗬嗬笑了兩聲。
“我們差點就成功了……”
黍離頓時只覺得情理之中的無望和難以掩蓋的失落。
白七亦然,“我們已經找到路了,甚至可以說很快就能創造出來一招半式,能再一次走到怪物之前適應這個世界,哪怕違逆不了邪神也可以在食物鏈上爬上去那么一些……”
“但是……我們錯了。”
“沒有失敗,那條路依然在哪里,我們還可以繼續走,我們的錯只在于……我們無視了邪神……”
“一塊莫名其妙出現的綠水晶柱,出現在了我們萎縮著的地底,在睡夢之中,某一位邪神蒞臨于此。”
白七連自嘲的笑聲也發不出,只是沉默著,然后打破沉默繼續述說。
“不是強大的邪神,很弱小,可能是綠水晶柱根本不能承載祂的力量,但盡管如此,我們瘋狂的攻擊祂,也依然沒能擋住祂的屠殺……”
“最終,在無望之時,綠水晶柱崩裂了,可能是真的不能承載祂的力量了……而我,還有其他一些人,被施舍著一樣茍活了下來。”
黍離只是沉默。
琉喀忒亞與麥秀一直沉默著。
只有白七最后問,“其實我們一直被注視著吧,哪怕祂們的目光與思維沒有投射到我們身上,祂們也會在某些時候知道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