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晨鐘,是地隱作為一條小蛇的時候,那時的地隱似乎忘記了,蛇是如此怕冷,在陰雨綿綿的寒冬里,蛇脆弱得還不如螻蟻。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在人們對她避之不及的街頭,她遇到一扇小小的氣窗,里面是某個人的房間。
氣窗幾乎與街面平行,能流動的空氣都有限,更別說光了,如果不開燈,那里面就是完全的黑暗。
只不過是一扇年久失修又閉合不緊的窗戶,這都能讓她感激涕零,在她眼里,這間房間,雖然墻皮掉得斑駁,彌漫著霉味,角落里堆滿了稀奇古怪散發異味的衣服,但是總有一個地方讓她覺得柔軟。
也就是那張躺上去會嘎吱作響的單人床,床上的褥子有發酵的煙草味,可地隱覺得柔軟,跟她剛剛在外面險些凍死相比,這里就是天堂。
她昏昏欲睡之時,這間房的主人回來了,她知道自己是個很容易被驅逐的物種,可她太難受了,本應該就此冬眠的,所以懶得躲閃,要尖叫便尖叫吧,要死便死吧,她不想當蛇了,她希望自己下一次做一個不怕冷的動物。
過了好久,她不但沒等來理所當然的驅逐,反而覺得身體越來越舒服了,她意識略微清醒,自己似乎在被人擺弄,但是環境倒是異常的溫暖。
這是一個熱烘烘的被窩,她睜開眼睛認真的看著那個人,再如何怪異的形象,在她眼里都像是鍍了一圈溫暖的光芒。
她決定留在這個人身邊,她向來沖動又愚昧。
她有個新的名字。
第二天,她升起的希望就被無情的打散,她陷入了持續的折磨里。
一個又一個喧囂污穢的場合,一個又一個被迫打醒合影的時刻。
第一天,奄奄一息。
第二天,茍延殘喘。
第三天,垂死掙扎。
原來這所謂的幸運只不過三四天便徹底崩盤了。
她記得那些人,他們喝醉了,大聲說話,靈魂腐朽。她記得那天,屋子里七彩的旋轉燈光,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能看到可疑痕跡的紅色布藝沙發,以及茶幾上的白色粉末。
然后,她掉進一汪苦澀的液體里,她張嘴呼救卻只有不斷的閃光燈,她精疲力盡了,因為粗暴對待的皮外傷在這刺激的液體里愈發疼痛。
她閃著淚光看向賜予她名字的那個人,對方已然飄飄欲仙,魂不知何處。
她不是第一次被拋棄,卻是第一次這么快絕望,這一次的痛苦勝過先前的百倍。
地隱應該是想過要報復的,所以她才會選擇回到晨鐘身邊,就像一開始的注定的愚昧一般,她又相信了所謂的溫存。
在這段關系里,誰信了,誰就是踩進爛泥里的那一個。
死性不改的晨鐘,新鮮勁過了,這個好看的啞姑娘或許能有別的用途。
晨鐘便開始威脅利用暮鼓做很多可恥的事情,偷東西也是,他利用暮鼓的軟弱,一則不快就拳打腳踢,更可怕的是,暮鼓身上的傷還不是他一個人造成的……
聽完暮鼓的全部遭遇,白龍攥進了拳頭,骨節壓迫的嘎咯響,氣氛或許太壓抑了,良久都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