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子只有十來平,已經被收拾得很用心了,在這種環境里能做到一塵不染實屬奇跡。
一張床,白色的床單了無生氣。
兩張椅子,鋪著很新的毯子姑且能坐。
三盞紅蠟燭,擺在靠墻的臺面上往下淌著紅色蠟油。
花醉自行挑了個舒服的角度坐下,他也不往門口看,只是幽幽道:“過來,坐下。”
那人關上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卻沒有直接坐下,而是停在花醉身邊,袖子里藏著的拳頭表示他內心的緊張局促。
花醉斜了他一眼,“別跟我跪下,我不想受你的拜,過去,坐下。”
不容置喙,他身影晃了一下,又緩慢的移到空椅子旁坐下。
花醉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你竟然成了這樣,真是糟蹋了我的心思。”
眼前這個人,穿得很厚實,他好像異常的怕冷,里里外外包了好多層,可是一點也看不出臃腫,就連腦袋都被包進一頂碩大的罩帽里面,實在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些衣物下面包裹的只是一具沒有血肉的骷髏。
聽到花醉的話,他抖了一下,旋即低下頭,“先生……”聲音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聽,就像唱美聲的男低音。
“永睿,把帽子摘了。”花醉冷道。
被喚作永睿的人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把顫抖的退下兜帽,他是手指其實跟骷髏差不多,只有一層萎縮的皮膚包裹著骨頭,看到此處花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幽冥鳥轉了兩下小腦袋,蹦蹦跳跳停到永睿的腿上,似乎也是在打量罩帽下的臉。
“你到底做了什么?”花醉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沒忍住的驚愕了。
永睿臉的狀態和手一樣,眼下還是一圈暗沉的青黑,眼窩凹陷,睫毛和眉毛,頭發都掉光了,形象沒有絲毫美感,就像一顆脫水的李子。
唯獨,那雙眼睛漆黑明亮,跟這個殘軀形成突兀的對比。
他用那雙清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瞧著花醉,“先生,你還是那么美好,我對你不起,糟蹋了你的心思。”
花醉原本一直凌厲的眼神閃過一絲無法言說的柔和,很快又被他隱藏起來,快的讓你以為那是錯覺。
幽冥鳥好像終于認出眼前這個形象詭異的人,它也很是茫然,記憶中這個人不是這樣的,他長得很好看,跟白龍很像,五官更加立體,笑起來有梨渦,而現在這幅皮囊或許根本就無法完成一個嘴角上揚的動作。
永睿也注意到幽冥鳥,他眸子閃了閃,不是很確定的用畸形的手指撫摸了一下幽冥鳥的背羽,眨眨眼睛,幽冥鳥也眨眨眼睛,忽的一顆豆大的帶著溫度的液體從永睿眼眶里掉了出來,砸在幽冥鳥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