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移步后院,未等潘初八開口,丁翠卻搶先問道:“爹,此去少林,必是九死一生。所謂刀劍無眼,再加上您老人家有言在先,要誓死保住‘玄水下卷’,所以此番應戰之人稍有不慎,輕則遍體鱗傷,重則一命嗚呼……”
“弟妹,你究竟想說什么?”看到丁翠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潘文不禁追問道,“這里都是自家人,你大可直言不諱。”
“既然大哥開口,那小妹就斗膽直說了。”丁翠故作謙遜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這次無論派誰出戰,都是在為我們整個潘家冒死赴險,那爹是不是應該……應該……”
潘初八神色了然,點頭道:“此言在理,凡代表潘家應戰之人,事后無論成敗,老夫都會重重賞賜。”
“但不知爹說的賞賜是……”
“住口!”不等丁翠滿懷欣喜地追問,潘武卻面色陰沉地低喝一聲,道,“我們既是潘家兒孫,就自當為潘家出生入死,無怨無悔。你不必多言!”
潘武喜怒無常,丁翠也不敢冒然頂撞,生怕一不小心激怒潘武,又為自己憑白惹來一頓皮肉之苦。
“潘武、潘春。”潘初八神色一正,朗聲道,“在我潘家之內,只有你們二人是習武之才,多年來,你們一直勤學苦練,從不曾松懈。近些年,我親自教導潘武,鉆研玄水刀法,并將潘春送往淮北新軍府受訓,就是希望可以發揮你們各自所長,并且不拘泥于一種路數,以免應戰秦家時,一損俱損。”
“爺爺!”潘初八話音未落,潘云卻鼓起勇氣,突然開口道,“孫兒也愿為潘家盡綿薄之力,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云兒……”見到潘云請命,大夫人頓時花容失色,連忙驚呼道,“你自幼體弱多病,休要胡鬧!”
“娘,孩兒雖體弱,但自六歲開始,便隨大哥一同練武,十幾年來不曾有過一日懈怠。爺爺乃習武出身,我做孫兒的又豈能背離祖宗?我自知武藝平庸,但也愿拼死一試。”
“好!”潘文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之意,贊許道,“爹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年幼時吃不了苦,沒能堅持習武,以至于今日的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今日你能有這份孝心,爹心甚慰。”
潘初八笑道:“云兒勇氣可嘉,不枉你身為潘家子孫。”隨即他又將話鋒一轉,“只是此戰關乎潘家的生死榮辱,云兒你雖習武多年,但資質平平,你所練的功夫只能強健體魄,并不能與人對敵。”
“爺爺不曾檢驗孫兒武藝,怎知孫兒不能臨陣應敵?”潘云小臉緊繃,倔強道,“請爺爺給孫兒一次機會!”說罷,潘云直接跪倒在地,朝潘初八磕起頭來。
面對潘云的堅持,大夫人早已是淚眼婆娑,眉宇間泛著濃濃擔憂。反觀丁翠,則是眼泛寒光,她以為潘云之所以主動請戰,其目的定然不純。
丁翠心想:“眼下老不死的將厚望,全部寄托在潘武、潘春父子身上,而對當下執掌潘家財政大權的潘文父子,卻不聞不問。若潘武父子真能立下大功,日后說不定可以扭轉局勢,潘武甚至還能將潘文取而代之。故而潘文為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故意讓潘云主動請戰,他真正的目的,無非是想在老不死的面前表明忠心,好借此撈一份功勞!哼!”
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丁翠一輩子精于算計,因此在她眼中,別人做任何事也同樣是出于算計。此類人,一輩子都不能明白“忠孝情義”為何物。
想罷,丁翠暗中向潘春使出一個眼色。潘春會意,主動上前攙扶起潘云,似笑非笑地說道:“二弟還是快起來吧,休讓爺爺為難。”
潘云心生疑惑,反問道:“大哥此話何意?我如何讓爺爺為難了?”
潘春笑著伸手捏了捏潘云瘦弱的肩膀,之后又輕輕拍了拍潘云單薄的腰板,笑道:“二弟,你雖練武多年,可練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拳腳套路。并非大哥故意潑你冷水,就憑你練的那些花拳繡腿,若上場與秦家高手為敵,自己是以卵擊石不說,甚至還會有損我潘家的體面。不妥,實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