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落。潘府上下被陰霾籠罩,沉如磐石,靜如死寂。
洛凝語和林方大幫著潘文等人,處理潘武后事。柳尋衣卻獨自一人,來到潘初八的書房。
推門而入,書房內一片昏暗,靜若無人,天色已晚但卻并未掌燈。
昏暗處,精神萎靡的潘初八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短短幾個時辰,他仿佛一下老了十歲,本來精明深邃的眼神,變的渾濁渙散。紋絲不亂的銀發,此刻也凌亂不堪。佝僂著老態龍鐘的身軀,面如死水,形同枯槁,全然沒有往日的精氣神。
“前輩……”
剛剛才歷經喪子之痛,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對于年過八旬的潘初八而言,無疑是一場巨變。此刻,柳尋衣縱有千言萬語,卻仍顯蒼白無力,再多的安慰,對于潘初八也是味如嚼蠟,毫無意義。
“老二……送走了?”潘初八微弱的聲音顫抖不已,語氣中蘊含著巨大悲痛,令柳尋衣的心中頓時涌出百般滋味,好不難受。
“走了。”柳尋衣強做鎮定,輕聲作道,“前輩,您……”
“梨花散。”潘初八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桌上一小堆白色藥粉,有氣無力地哽咽道,“老二媳婦兒真是好狠的心,竟會對與自己同床共枕幾十年的男人,下這種劇毒……”
“前輩放心,已經派人去找了。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把二夫人帶回來,在潘二爺靈前做個交代。”柳尋衣道。
“找到如何?”潘初八苦澀道,“就算把她千刀萬剮又如何?老二再也不會回來了……”
“人死不能復生,前輩請節哀。”柳尋衣好言撫慰,繼而話鋒一轉,遲疑道,“還有一事,剛剛我們去尋二夫人的時候,發現……潘春公子也不見了。”
“被老二媳婦兒帶走了唄!”潘初八似乎對此并不意外,他搖頭嗤笑道,“兩杯茶都有毒,老二媳婦兒舍得殺自己的男人,但終究舍不得殺自己的兒子。她故意將潘春帶走,是要及時為他解毒。她料定此事隱瞞不過,所以就……畏罪而逃了……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我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我早該料到老二遲早要栽在這個女人手里……”
柳尋衣聞言不禁暗吃一驚,猶豫再三,終究沒忍住心中疑惑,反問道:“此話何意?難道這件事還有其他隱情?”
潘初八苦笑之余,兩行老淚也順著眼角流淌出來,似是喃喃自語地說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我也曾為這句話而一忍再忍,卻沒想到最終竟害死自己的兒子……”
看著潘初八痛不欲生的模樣,柳尋衣實在不忍再揭他瘡疤,本想好言相勸,但潘初八卻突然憤憤不平地開口道:“老二媳婦兒對潘武……不忠啊!”
“什么?”柳尋衣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