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柳尋衣登時心頭一震,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想,可他苦思良久,卻始終不得要領,故而惴惴不安地反問道:“不知府主想問什么?”
“八月初二,在秦家武場發生的一切,你以為如何?”
“八月初二?”柳尋衣聞言一怔,高高懸起的心頓時放下一半。他本以為洛天瑾想追問自己的來歷,因此剛剛才有些驚慌。
柳尋衣面露狐疑,試探道:“不知府主問的是……”
洛天瑾開門見山道:“你以為沈東善如何?金復羽如何?六大門派與四大世家的掌門人如何?本府主……又如何?”
聞言,柳尋衣的眼中悄然閃過一抹古怪精光,繼而在凌瀟瀟好奇而緊張的目光下,緩緩開口道:“在下愚見,斗膽揣測,當日沈老爺替朝廷招安是假,而與府主聯手做戲……才是真!”
“嘶!”
只此一句,令凌瀟瀟的臉色瞬間變的精彩起來。
“說下去!”
“如我所料不錯,府主與沈老爺恐怕早已在暗中商定好一切。”柳尋衣沉吟道,“沈老爺知道,若他直接提議推舉武林盟主,定會遭到武林群雄的強烈反對,最終非但不能達成所愿,反而會適得其反。因此,他假借朝廷之名,故意上演一出招安的好戲,并通過這場鬧劇,將中原武林迫在眉睫的局勢,深深烙在武林群雄的心里,為之后發生的一切,提前做好鋪墊。”
聞言,洛天瑾突然哈哈一笑,點頭道:“繼續說!”
“至于金塢主,我猜他事先也收到一些風聲,否則絕不會答應的如此痛快。”柳尋衣的眼中精光閃爍,幽幽地分析道,“我懷疑,金塢主與沈老爺之間……似乎也暗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八月初二的那場好戲,看似是沈老爺一個人在唱,實則是三個人。沈老爺、府主、金塢主。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府主與金塢主并非同心同德,只是各取所需罷了。”柳尋衣繼續道,“至于沈老爺,皆是你們牽制對方的一顆棋子而已。”
“聽你話中的意思……”洛天瑾狐疑道,“我們似乎并不應該恢復武林盟主之制?”
“不!”柳尋衣搖頭道,“是否推舉武林盟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真實的局面,遠不如沈老爺所說的那般危急。”
“此言怎講?”
柳尋衣苦笑道:“沈老爺說過,隋佐定會向蒙古朝廷誣告我們密謀造反,而蒙古大汗會舉兵南下,剿殺中原各派……這些話聽上去似乎合情合理,實則卻是荒誕至極。此事,斷無可能!”
“為何?”
“若蒙古大汗真能舉兵南下,又何需讓塞北三教一而再、再而三地大費周章?何必向府主招安?何必貪圖中原武林?何必讓我們與他們里應外合?”柳尋衣嗤笑道,“歸根到底,蒙古朝廷眼下并無大舉南犯之意,更無大舉南犯之力。所以蒙古大汗才會將此事交由顏無極,讓他通過江湖手段,對我們拉攏腐蝕,讓中原各派變成蒙古朝廷的生力軍。因此,現在的蒙古朝廷拉攏我們還來不及,又怎會與我們撕破臉?若真如此,豈不是逼得我們與大宋朝廷聯手,誓死抗爭,血拼到底?除非蒙古大汗是個愚夫蠢漢,否則斷不會做出此等自討苦吃的蠢事。”
“此話不假!”
“蘇禾為什么突然出現在秦家?為何他寧肯枉顧自己的性命,也要止息干戈?究其根本,并不是因為義氣,而是因為他能縱觀全局,同時也知道蒙古大汗的真正心思。”柳尋衣道,“隋佐,不過是一個統兵將軍,對蒙古朝廷的全盤計劃又能知道多少?因此,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他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在秦家,如我所料不錯……”
“如何?”
“或許是有人故意給隋佐通風報信,讓他帶兵前來,給武林群雄施壓。”柳尋衣揣測道。
“你是說……沈東善?”洛天瑾眉頭一挑,諱莫如深地反問道。
“是!”柳尋衣坦言道,“沈老爺此舉,看似冒險,實則是在幫他給武林群雄制造危機感。因此,就算當日蘇禾沒有出現,沈老爺也會想出其他辦法從中周旋,最終放走龍羽等人。無論如何,最后的結果都不會變,只不過蘇禾的出現,讓這場戲……變的愈發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