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屏息凝神,一言不發,只是目光陰沉地相互審視著、提防著。
此情此景,令柳尋衣倍感壓抑,他幾乎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那愈發劇烈的心跳聲,猶如喪鐘一般,一聲聲地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一炷香的功夫后,侍衛們架著身負重傷的班桑等人,十萬火急地回到日光殿。
見此情形,措丹驀然起身,兩步沖到班桑面前,劈頭蓋臉地一通叱問。
平扎等人紛紛圍上前去,爭先恐后地欲要一探究竟。
被點住穴道的班桑,嘴里說不出半句話,只能支支吾吾地從喉嚨里發出幾聲嘶吼。
見狀,措丹眉心一皺,同時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他將手搭在班桑的肩頭,聲音低沉地詢問幾句,語氣較之剛剛平緩許多,態度也溫和許多。
正當柳尋衣滿心忐忑,苦思對策時,他突然發現班桑那雙惡毒的目光,已經直直地投向自己。與之而來的,還有措丹以及在場上千人的滔天殺意。
“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眾人將目標鎖定為柳尋衣時,他已在電光朝露間出手,一掌打飛身后的侍衛,隨之身如蛟龍般急閃而出,以肉眼難見的恐怖速度,徑直朝宮門掠去。
接踵而至的,是數千侍衛的瘋狂追殺,甚至數以萬計、十萬計乃至百萬計的全境圍捕。
……
三日后。
經過晝夜不歇的快馬奔襲,湯聰、波仁挾持著小僧,終于脫離措丹的勢力范圍,趕到唐古拉山南麓,并順利找到位于風雪之中的那座孤廟,天榕寺。
天榕寺荒廢多年,寺中空無一人,大殿中供奉著一尊“度母”雕塑。不過雕塑的顏色早已褪去,甚至連五官都變的有些斑駁模糊。
整座天榕寺,除這間度母殿能勉強遮風避雨之外,其他的側殿、僧舍皆是斷壁殘垣,破敗不堪。
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風雪侵蝕下,天榕寺內滄桑遍布,滿目瘡痍,莫說門窗殘破,有些側殿甚至連墻壁都倒塌了一大半,場面甚是凄涼。
即便如此,供桌上仍擺放著一些腐爛的瓜果供品。此地偏僻,人跡罕至,這幾年偶有經過此處的善男信女,依舊會進來叩首膜拜,并向度母獻上自己力所能及的一點點心意。
當湯聰和波仁趕到天榕寺時,夜色已深。由于柳尋衣替他們吸引了措丹的注意,因此他們一路趕來,沿途并未遇到太多阻礙,勉強算是一馬平川,順風順水。
波仁將小僧裝在一個竹簍里,一直背在身上,整整三天三夜未曾放下片刻,此舉令湯聰倍感疑惑。
湯聰、波仁被凍的瑟瑟發抖,二人在殿中忙前忙后,升攏篝火,設法取暖。
小僧盤膝坐在一旁,與度母雕塑迎面而視,口中反復默誦著六字真言。
說來也是奇怪,小僧自昏迷中清醒,便乖乖跟著他們一路奔波,既無驚慌失措,亦無半點反抗,甚至三天三夜水米未進,仍舊紅光滿面,神色怡然。
火堆燒旺后,波仁拿著半個饅頭走到小僧面前,俯身而蹲,與小僧平行而視,并主動將饅頭遞向小僧,戲謔道:“小師傅,吃點東西吧?別餓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