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玉兔東升,天地間一片昏黃。
少林、武當、崆峒、昆侖及諸派掌門,紛紛踏入賢王府中堂,共同見證這場風波的結局。
此刻,中堂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凝重之氣,眾人見面沒有過多寒暄,在賢王府弟子的指引下默不作聲地各自落座。
崆峒派掌門鐘離木坐于左首位,武當派掌門清風坐于右首位,二人皆不茍言笑,神情肅穆。其他人更如芒刺在背,群疑滿腹,一個個如坐針氈,忐忑不安。
武林大會近在咫尺,這些人與洛天瑾已經同坐一條船,唇齒相依,休戚以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最不希望洛天瑾陰溝里翻船,更不希望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但身為武林正道,他們又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對鐘離婉瑩的遭遇視而不見。更何況,鐘離木已發出邀請,他們同在賢王府做客,豈能再找借口作壁上觀?
因而,他們幫賢王府打壓崆峒派不是,幫崆峒派針對賢王府更不是,難免左支右絀,進退兩難。
在座之人皆是中原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同坐一堂,卻彼此沉默,一言不發,場面多少有些尷尬。
不一會兒的功夫,面色蒼白的莊夫人緩緩步入堂中,在眾人同情而好奇的目光下,自顧走到鐘離木身邊落座。她始終面無表情,目光迷離,仿佛三魂不見七魄。
“師妹,瑩兒她……”鐘離木湊到莊夫人耳畔,吞吞吐吐地問道,“她怎么樣?”
其實,鐘離木想問鐘離婉瑩是否答應聯姻,又感覺太過直白,于是匆忙改口。
“瑩兒是個懂事的孩子。”
莊夫人答非所問,但她的言外之意已然默認一切。聞言,鐘離木那顆高高懸起的心,終于安然落地。
“如此甚好。”鐘離木苦澀道,“我們已是仁至義盡,稍后看賢王府如何交代。”
“酉時初刻已到,洛府主何在?”莊夫人突然眼神一寒,厲聲道,“事到如今,難道賢王府還想拖延時間不成?”
“莊夫人多慮了!”
話音未落,洛天瑾滿含愧疚的聲音悄然在堂外響起。緊接著,以洛天瑾、凌瀟瀟為首的賢王府眾人快步踏入中堂。
此刻,洛鴻軒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幾乎是被許衡、凌青抬進來的。
“今夜,洛某不想推卸責任,更不想袒護逆子!”
一入堂,洛天瑾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昨夜,洛鴻軒對鐘離姑娘行禽獸之舉,實乃天理不容,人神共憤。洛某自詡行俠仗義,光明磊落,卻不料生出此等混賬。是我教子無方,罪不容恕,在此先向鐘離姑娘和崆峒派賠罪!”
說罷,洛天瑾陡然眼神一狠,“噌”的一聲抽出無極劍,同時將自己的左臂高高舉起,儼然想斷臂恕罪。
“府主!”
“爹!”
“瑾哥……”
此舉一出,賢王府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紛紛上前勸阻。在座之人亦是暗吃一驚,不禁面面相覷,心生駭然。
“全部退下!”
洛天瑾喝退謝玄等人,毅然道:“教子無方,乃我之過,理應自斬一臂謝罪天下!”
“萬萬使不得!”殷白眉忙道,“此事絕非洛府主之錯,你豈能代子受過?更何況,洛府主乃北方武林主事,身系武林正道的生死安危,又豈能自殘身體?殊不知,你這一劍下去,必將引起江湖騷亂,萬一邪道趁虛而入,武林傾覆不日即到。到時生靈涂炭、血流成河,豈不是更大的罪過?”
“阿彌陀佛!”玄明勸道,“洛施主深明大義,剛直不阿。對洛公子亦是愛之深,恨之切,我等皆能體諒洛施主的良苦用心。至于自斷一臂,卻是萬不可取,還望洛施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