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事的人明明是我們,為何你還能理直氣壯地替自己辯駁?”柳尋衣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道,“看看里面的慘狀,聽聽他們的哀嚎,難道我們不該反省?不該悔過?”
“其人已死,悔之何用?”洵溱怒火攻心,言不由衷,固執道,“真正逼死鐘離婉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此事本可柳暗花明,是她自己承受不住壓力,耐不住性子,又能怪誰?”
“洵溱,你……”
柳尋衣眼神顫抖地盯著洵溱,似怒似悔。
這一刻,他真想狠狠地打她一巴掌,但終究忍住了自己的莽撞。畢竟,他自己也是害死鐘離婉瑩的幫兇,又豈有資格怪罪洵溱?
“事已至此,你的心思不應在死人身上,而應替洛府主考慮下一步打算。”洵溱冷聲道,“逝者已矣,可活著的人仍要繼續生活。眼下,鐘離婉瑩自盡,之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崆峒派與賢王府的關系,再度回到千鈞一發。接下來如何收場?才是你這個驚門之主應該考慮的事,而不是替一個已經死去的貞潔烈女樹碑立傳!”
“好狠的心……”柳尋衣滿眼駭然地望著洵溱,咬牙切齒地說道,“在這個時候,你竟能說出這般無情的話,我真是錯看了你……”
“是!”
突然,洵溱眼圈一紅,奮力甩開柳尋衣的手,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冷笑道:“我一直都是一個無情冷血的女人。我自私陰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些你應該早就知道,甚至還親自領教過我的陰毒。何必現在跳出來虛情假意,自命清高?”
“你……”
“柳尋衣,無論我是什么樣的人,都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說罷,洵溱冷冷地瞪了柳尋衣一眼,毅然拂袖而去,不再與他站在一起。
面對洵溱的冷酷,柳尋衣不禁心生苦澀,轉而望向房間內凄凄慘慘的一幕,心中再度一痛。
“鐘離掌門,還請節哀順變……”清風硬著頭皮緩步上前,輕聲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二位要保重身體。”
“早知如此,當初我不該帶女兒來洛陽……”鐘離木頭也不回地喃喃自語道,“只是赴宴,怎么……怎么會把女兒赴沒了?”
言至于此,淚水再度簌簌而下。此刻,鐘離木與莊夫人面無血色,痛哭不止,幾乎脫相。
“是你們!”
莊夫人驀然轉身,抽劍直指門外的洛天瑾,咬牙切齒地哭訴道:“是你們害死我女兒!洛天瑾,我要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莊夫人,我……”洛天瑾滿眼復雜,胸中如堵,說不出的憋屈,“此事確因我設宴而起,洛某難辭其咎。莊夫人,無論你要殺要剮,洛某絕無二話……”
說罷,在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下,洛天瑾毅然推開擋在身前的謝玄和江一葦,緩緩張開雙臂,將自己暴露在莊夫人的劍下,而后雙眼微微閉合,語氣堅定地說道:“鐘離掌門,莊夫人,喪子之痛無語言比,洛某為人父母,自當設身處地,感同身受。你們不必再壓抑內心的痛苦,千仇萬恨盡管發泄在洛某身上,我絕不閃躲!”
“府主……”
“都聽好!”洛天瑾冷喝道,“今夜,無論鐘離掌門和莊夫人如何對我,你們都不能為難他們,否則便是違抗我的命令!如果我死在莊夫人劍下,你們非但不能記仇,更不可伺機報復。我不希望一錯再錯,讓親密無間的朋友,從此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知不知道?”
“可是……”
“知不知道?”
在洛天瑾的再三喝問下,謝玄等人吞吞吐吐地點頭應道:“遵命……”
“莊夫人,動手吧!”洛天瑾態度誠懇,不卑不亢。
“洛天瑾,你休要假仁假義地演戲騙我!”莊夫人眼神陰狠,怒不可遏,“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如今我女兒已死,我活之無意,殺你亦無所顧忌……”
“說得好!”洛天瑾朗聲道,“令嬡之死,洛某首當其罪。莊夫人,不必猶豫,盡管動手!我洛天瑾對天發誓,你殺我之后,絕不會有人找崆峒派的麻煩。”
“裝腔作勢的偽君子,我現在便殺了你!”